——我,当行之道吗?
南菻嫣看着木冲认真的脸,心里不住地问自己。
你要走的路就是复仇吗?要为那些狼心狗肺之人,付出自己的一身,在这条道路上踽踽独行吗?
如果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南菻嫣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但现在,看着面前的木冲,她又有些迟疑了。
木冲见她犹豫不答,也不催促她,只是笑了笑道:“你还小,不必急着定下自己的路,说不定有一天你会找到更好的。”
南菻嫣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比如说入你的军营,做你的军医?”
木冲道:“未尝不可。”
南菻嫣刚想揶揄他两句,忽然听到帐外两声轻响,赫然正是昨日木冲吹奏之笛。
木冲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帐帘处,一道身影在帐前略一停留,然后迅速地隐匿进黑暗中。
南菻嫣看着木冲从地上捡起一封小小的信纸。
木冲展开一看,面上纹丝不动,手上动作却是飞快地将信纸塞进袖中。
南菻嫣疑惑道:“那是什么?”
“没什么。”
南菻嫣更加疑心了:“刚刚那是你的影卫?你不是让他去探视我母亲的情况了吗?是不是我母亲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说话?”
木冲依旧闭口不言。
南菻嫣索性不再与他多说。她伸出手:“给我看看。”
木冲犹豫,但他已经错过了否认的最好时机:“我觉得你现在并不适合看这封信。”
但他拗不过南菻嫣的坚持,只得将那张小小的信纸递了出去。
南菻嫣拿过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南府二字。
她心里宛如一颗炸雷猛然炸开。
南府,好个南府!在山上伏击她还不够,还想害她的母亲!
她本以为就算难服的人不把她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至少也会对崔毕宸这个曾经的女主人有些忌惮,毕竟崔毕宸是国相府出身,却没想到柳姨娘这帮人胆子如此之大。
南菻嫣当下就被怒气冲昏了头,她揉碎了纸条,站起身就往外走。
木冲连忙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南菻嫣头也不回:“放手。”
木冲道:“你要回南街村?还是去南府?”
南菻嫣甩开他的手:“他们连我母亲也不愿放过!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凭什么活得那么好?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木冲见她真的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安抚道:“可你现在去南府能做什么?”
他止住南菻嫣的话:“我知道你医术了得,肯定也会下毒,但你真的要为南府这群人,玷污你的医术吗?你现在要做的,是先把自己保护好,然后是你的母亲。”
“但南府的人,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母亲?凭什么!”
木冲道:“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信我,我会帮你。”
南菻嫣依旧气愤难平,木冲也没有办法,只得陪她静静地坐着,等她自己想开。
二人相对无言。
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南菻嫣轻轻地开口道:“我要回南街村。”
木冲说:“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南菻嫣抬头看了看他。木冲以为她又要拒绝,结果南菻嫣什么也没说。
木冲觉得这或许是个信号,但具体预示着什么,现在他也无暇多想。
不需多言,两人起身收拾,立刻赶回了南街村。
他们到达南街村的时候正是晚饭时分,小小的南街村沐浴在温暖的晚霞之中,家家户户屋顶上飘散出蒙蒙炊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饭菜香。
南菻嫣嗅着空气中熟悉的香气,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木冲见她突然停下脚步,心知她心中有所感,默默叹了口气,道:“走吧,你的母亲应该在等你。”
南菻嫣眨眨眼,重新迈步。
走到自己家门前,远远便看到崔毕宸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南菻嫣放慢脚步,走了进去。
“母亲,菻儿回来了。”
崔毕宸听见呼喊,回头一看,见是一夜未归的女儿,一时又是担心又是生气。
她跑出来,抓着南菻嫣上下打量一番,道:“菻儿你去哪里了?母亲好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她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焦急让南菻嫣心里莫名软了一块,她说:“女儿昨日上山草药,一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下去,扭了脚。还好有木冲公子搭救,就在他家休息了一晚。”
崔毕宸道:“其实昨日木冲公子已经派人来告知我了,只是这为娘的,心里怎么能这么坦荡地坐在家里呢?”
南林嫣很少看到这样真情外露的母亲,一时也有些感动,又碍于有木冲在场,只好借口岔开崔毕宸话头:“母亲,你在烧什么?好像糊了?”
崔毕宸问道厨房里传来的焦糊味,大惊:“哎呀!我给你烧的排骨!”
南菻嫣看着崔毕宸匆匆奔回厨房的背影,心下十分感慨。
上一辈子,她对人情冷漠不屑一顾,只有医术和亲人才是她心上之物,却在一瞬间毁于一旦;然而重活一世,她虽起步坎坷,却得到了一位关心自己的母亲,祸兮福所倚,古人诚不欺我。
身后,木冲走上来道:“还不快进屋?”
南菻嫣“嗯”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
屋中饭桌上,崔毕宸已经摆好了饭菜和碗筷。她转头招呼他们:“快,快坐!菻儿,先给木冲公子倒杯水啊!”
南菻嫣乖乖地给木冲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木冲心下诧异,或者说是受宠若惊。
那边崔毕宸端着最后一碗菜走来:“菜齐了,快吃吧!”
说着,拿起筷子就开始给南菻嫣和木冲夹菜。她手上动作不停,不一会儿,南菻嫣和木冲两人面前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南菻嫣笑了笑,也夹了块排骨给崔毕宸:“娘,你也吃。”
一旁木冲看着母女俩交互,面上闪过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