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房内,南菻嫣打开针包,在桌子点了一枚油灯,微弱的火苗无力的跳动着,只有那么一丝温度,南菻嫣在针包里寻找了许久,拿出一根比较细的银针,在火苗上来回烤了烤。
使它的针尾逐渐被烟熏黑,拿到了夫人面前。
“母亲,你将嘴巴张开,我为你施针。莫要怕疼,一开始都是如此。”
夫人郑重的点了点头,但是心里还是会感到害怕。
手心已然出了不少汗水,就连双腿都开始抖动。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早已经习惯了不说话的样子,突然要她开口说话,想必是过于激动难以平复心里的期待,但是又怕失望,让她到头来是一场空欢喜。
可是现下想这么多又能如何,一切随缘吧。
南菻嫣仔细的看着夫人口中的结构,认真的寻找施针之处,寻得一处,位于舌根下面,又比较隐蔽的地方,却极为重要,一般人很难注意到这里,那一处连接着舌头跟神经。
没错就是这里了。南菻嫣断定到。
她小心翼翼的将针伸进夫人嘴巴里,明显感觉到夫人绷紧的肌肉和神经。
南菻嫣轻声安慰到夫人:“母亲放心,只会一丝疼痛,坚持一下就好了。你不要紧张,要放松,这样效果更佳。”
南菻嫣说完便开始施针,刚准备扎上去,夫人便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快速的合上了嘴巴。
“母亲,你这是作什么”。南菻嫣不解的问到。
顿时夫人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默默的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觉得南菻嫣一心为自己治病,自己却不争气的害怕。
夫人忽的抬起头来,对着南菻嫣摇了摇头,又指着她手里的银针,意欲不要在扎针了,我怕疼。
南菻嫣心软了一下,轻轻拍打着夫人的肩膀说道:“母亲是怕疼么,但是母亲不想继续说话了么,您仔细思考一番,您失去了女儿以后便成了这副模样,这样折磨自己想必您女儿也不会原谅您的,她也会深感内疚自责,觉得没有照顾好您,现在有这个机会你为什么不能去尝试一番呢,况且适才我们在村头所发生的事,我自认为母亲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只是不愿意与那妇人有太多计较,但是下次呢,她还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再次辱骂母亲呢,你就甘愿受着么。您这副模样,只会让爱你的人难过,让那些恨你的人看笑话。所以母亲,你好好思量一番。我去给您倒杯热水来,润润嗓子,口中太干燥也不是好事。”
夫人听着南菻嫣刚才的一席话,内心像是被人打开了经脉,好像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了,她都是失去过女儿的人,还怕什么疼痛么,况且她若是再不同意,想必又要伤了南菻嫣的心了。
“母亲,喝水小心烫”。南菻嫣温柔的说道。
夫人接过茶杯,缓缓的喝下,顿时觉得滋润万分。
“母亲,想通了没有。”
这次夫人毫不犹豫的肯定万分的点了点头。
南菻嫣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拿着银针重新回到桌子面前放于灯上烤了烤,转身对着夫人说道。
“那我便开始施针了。母亲张开嘴巴。”
南菻嫣隐隐觉得这次一定能够成功。果不其然,夫人不觉害怕了,神经舒缓。
南菻嫣瞅准时机,扎了下去。
夫人出于本能舌头不禁的抖动了一下,并无大碍。
“母亲不要闭口,稍等片刻即好。”接而,缓缓取出银针。
南菻嫣自信的说道,“母亲做的很好,现下我已经为母亲打开了脉络,我们今晚继续扎针,多次之后我便要在母亲的后背施针,再配置几副方子,按照我所说的一并用药便是,中医讲究的便是内外并施。”
南菻嫣详细的给夫人有所讲解。
但是在夫人听来,好像跟平日药房里的大夫所说的并无差别,若是村长在此处也能略识得一二,可是她自小便是没读过什么书,一概不知。
索性她也不听了,按照南菻嫣说得来就是了,只管一味的点头。
逐渐灰了下去。
这座村子本就生长的偏僻,一到晚上,自是伸手不见五指,阴森的恐怖,不过黄昏时刻却能欣赏日落的场景,美得惊人。
一条小溪从村子中央缓缓的流动着,自是算不上什么大江的支流,但是在魉看来,却很唯美,能够衬托出一个村子宁静与安稳。
不似朝廷之中官员们勾心斗角,更不似军营里毫无厘头的刺杀。总之比起那些危险让人时刻都需要保持警惕的地方,他好像更喜欢这里。
正处于欣赏美景的时刻,突然想到若是有一壶酒便是更好了。
忍不住捡起一个小石子用力扔进小溪里,只听到一声扑叮便没了踪影,顿时感慨。
“别人都说美景陪美人,而我自是不需要美人,可若是能给我一壶美酒也算是圆满了。”
话音刚落,一音又起。
“哦,是吗?看来我是想到你心里了。诺,美酒!”
魉看到来人是南凌夜,心中独自惆怅的心也尽然散去,接着南凌夜递来的酒壶,拔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说道:“果真是美酒,你从何处来的。”
“哈哈,适才村长赠与我的,今夜景象美不胜收,你却在这里独享,不与我找来,还想着美酒作甚,看来你是皮子痒了,想与我切磋武艺了。”南凌夜开着玩笑调侃魉。
魉立刻说道:“我方才在屋子里作闷不知去往何处,便打算在村子里行走一番,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才发觉是一番美景,哪能预知到你也要来。况且。南公子的武艺如此高超,我岂是你的对手,不切磋也罢,还请南公子放我一马。日后定当还你一壶美酒如何?”
魉假装谦虚的说道。
他二人时常如此,找个机会便无聊的掐起嘴来,却从不动真格,况且以他二人的功力应该是不相上下,若果不小心打起来,那么受到伤害的也一定是旁观者。
南凌夜听到魉如此说道,便忍不住的大声笑起来。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会服软呢。”
魉瞟了一眼南凌夜继而说道:“服软也要看对方是谁,在你南公子面前哪有我猖狂的份,自然得软,我可不能用硬碰硬,你南公子武艺如此了得,我生怕自己吃了闷亏,都无人与我寻仇。”
“好你小子,既然适才说待日后寻得机会赠与我一壶美酒,可是一壶如何够,至少也得两壶。”
“好好好,两壶便是。”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哈哈哈。”
二人放荡不羁的笑着,笑声传过流动的小溪,传过对岸的房屋,传过高大的山脉,一传百里。
“救命哪,快来人哪,谁能救救我们。”
南凌夜与魉几乎同时听到有人呼喊救命,便赶紧跑了过去。
看到一位妇人在河边发现了他的丈夫,可无奈她不会水,也不敢下去救人,现下已经到了傍晚水流湍急,而且也看不太清楚,那妇人害怕自己下去有个闪失,二人便都沉了下去。
所以只能站在岸边大声喊人过来,没成想还真有人待在这里。
红花看到了来者面目,正是今早凌晨在村长家的两位公子,又想到方才与南菻嫣及村长夫人所发生的争执,便不禁胆怯。
但是眼下他丈夫还沉在水中,一时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二位公子救救我丈夫,民妇感激不尽。快救救他!”红花恳求到南凌夜与魉。
对于他二人来说,此事本就是举手之劳小菜一碟,更何况也是这个村的民众发生了意外,他们更是没有理由做何推脱。
魉正准备跳下水去,被南凌夜一把拦住:“魉你别去了,你胸口还有伤,如何碰的水。”
“哎呀这点小伤何足挂齿,况且你的水性没我好,自然是我去。”
“不,南小姐好生辛苦才为你止血,又为你求得解药,你若不好,她如何安心。好了不必多说,我去救人。”
“南凌夜!!”
只听得见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南凌夜人已落入水中。
南凌夜跳入水中好容易才看见那块石头上浮着一名男子,便迅速的游了过去。
一把将他捞起,扛在后背,待一切都已妥当便拼命的游向岸边。
“谢谢英雄,英雄小心些。”红花一边感谢到,一边接住南凌夜后背上的丈夫。
将王二柱置于地上,不停的拍着他的胸脯,时而抽泣着:“你这混蛋,你怎么能轻生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何一概不知,你若离去我该怎么办,你为何如此自私,为何就不能用想想我,你这混蛋……”
魉则是把南凌夜带到一边,替他将衣服上的水尽数拧去。
天空越发的暗了下去,溪中的水也越发冰凉,碰到南凌夜这种水性不太好的人,论谁都会担心。
红花拍打了半天也不见王二柱醒来,惊慌失措的看着南凌夜说道。
“公子请看,为何我丈夫迟迟不肯醒来。”
他二人迅速走到红花面前,看了许久的王二柱仍是不见起色。
魉突然反应道,“南公子,我们将这妇人与他丈夫带去村长家,让南小姐看看,她必然能让这男子醒来。”
红花一听到要去村长家,还是让南菻嫣为其查看,不禁有点排斥,方才与她们吵的不可开交不说,还差点动手打了南菻嫣,被村长夫人一把摔倒在地,那还有颜面去再去见她们。
难道还要舔着脸请求她们让二柱醒来么。想必,免不了一阵嘲讽。
想到这里,便死活也不去,可是转眼看着地上躺着的丈夫,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若是王二柱真的再无法醒来,想必她也活不成了。
于是,她便对着南凌夜和魉说道:“还请二位公子带着我家丈夫前去村长家救他,我现下有急事,需要回趟家,先行告退。”说着便站起身来,又忍不住多看了眼躺在一旁的王二柱,欲转身离去。
等等。魉突然叫住了红花。
“你这妇人好生奇怪,现躺在这里不省人事的是你丈夫,你不赶紧随我们去村长家医治他,现在到想找机会逃脱,是何居心。你若不管他,我们管他何用。”
看着眼前的妇人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想必其中必有端倪。
魉扭头对着南凌夜说道:“南公子,我们走。”
二人刚未行得几步便被红花拦住。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还请二位公子救我丈夫,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他若走了想必我也不会独活,丈夫所能侥幸醒来,他日我必重谢二位。”
南凌夜听罢便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哼。我们不求你的重谢,你若想救你家丈夫,便随我们一同前去,不然的话,就此别过。”
红花还是犹豫到,让她亲口向村长夫人服软她是死了也做不到的。
便在心中不停的纠结。
“这……”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魉,我们走”。
“二位公子慢,我去就是了。”红花眼见他们即可离去,便马上说道。
南凌夜同魉看了那妇人一眼,默不作声便抬起王二柱一起走向村长家,红花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