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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娇娘胭脂铺(4)
作者:蓝雪儿更新时间:2024-12-03 21:10:15

宁水月怕胭脂盒跌在地上,里面的胭脂摔成粉末,她连忙去接,手恰好接住了胭脂盒,胭脂盒毫发无损,丫鬟没有得了心爱之物,心下愤懑,一脚踢过去,踢飞了胭脂盒,她的脚落在了宁水月细嫩的手指上,狠狠捻动了几下。

“啊——”宁水月只觉得自己的手上传来剧痛,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丫鬟咒骂一句:“活该!哼!”

她骂完,便跑了。

宁水月从地上爬起来,望着自己那只刚刚被踩过的手,已经肿起来了,手指的颜色也不一样了,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不顾上自己的手指,跑过去,从草丛里捡起那盒胭脂,她打开来,望了一眼,看见里头的胭脂并没有碎,脸上带着泪笑了。

宁水月转身朝胭脂房走去,准备把那盒胭脂放回原处,她听见门外有人道:“芍药,你方才去胭脂房了?”

“没有,方才去晾衣服,看见这边的门没锁,就过来望望。”

宁水月听得出,这答话的人,便是方才踩她手指的丫鬟,原来她叫芍药。

“水月丫头,吃饭了!”

“哎!知道了!”宁水月将胭脂房的房门锁好,走出胭脂房。

“夫人说胭脂房里新来了一个丫头,无亲无故,住在这里,晚饭的时候让老奴过来唤你吃饭。”

宁水月抬起头,望见来人是一五十开外的妇人,她发髻高挽,髻上贴着几只翠玉珠花,不张扬也不失稳重,耳垂上挂着一对光亮莹白珍珠坠子,一袭庄重的褐色绣花缎子傍身,看衣着,应是这里的管家。

“是,我叫宁水月。”

“生得这般俊俏,也怪不得夫人会发善心留下你了,胭脂房里本不缺人手了。”那妇人道,“老奴自小跟着夫人,从西域到益州,夫人的胭脂铺,也在这里开了十年有余了。夫人年纪大了,越来越心善了。”

管家说着,眼眸垂下来,望着九岁的宁水月,不经意发现她手上的青紫,她眉头一皱,捞起宁水月的小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管家,是我不小心……”宁水月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初来乍到,被人欺负也是难免的,丫鬟们地位地下,被主人使唤来使唤去,有气没处撒,当然就选比她更弱的来欺负了,也并非当真就是为了那一盒胭脂。她第一天进门,不好横生枝节。

“如何不小心?”管家追问道。

“是……是水月顽劣,去玩石头,被石头砸伤了。”

“怕是那芍药丫头弄的吧?”管家道,“那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不是的管家,真的是我自己弄的。”

“罢了。”管家道,“先去吃饭吧,芍药那丫头,我会处置她的。”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丫鬟们吃饭的地方,宁水月拿了碗筷,去厨房老妈子那里打饭。每人一碗白米粥,一叠萝卜腌菜,一只馒头,还有一盘西红柿炒蛋。伙食还不错,最起码,比她在家里的时候好多了。

她将那盘西红柿炒蛋摞在白米粥碗上,一只手端着。另一手拿着馒头,捏着萝卜腌菜的碟子。

宁家穷,加上娘亲的病,一日都吃不上三餐,一餐饭也只是一个馒头就着咸菜,根本没有银两买菜买肉。

宁水月领了饭菜,准备找个空桌子前坐下来吃饭,却不料,脚下被人一横,身体失去重心,人往前倾,整个人趴在地上,一碗白粥撒了一地,萝卜腌菜弹在那人的脚上,西红柿炒蛋倒扣在地上,馒头也滚出去老远。

“哈哈哈哈……”

“哈哈……”

吃饭的丫鬟们哄堂大笑,没有一个人来扶她。

“哟,这可是胭脂房里的人呐,胭脂房里的丫头们,不都是自由身吗?没有卖身契,怎么天黑了还不回家,在我们丫鬟房里吃饭?”

“就是啊!”

宁水月从地上爬起来,她抬起头,顺着那只脚往上看,那用脚绊倒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芍药。

芍药将脚上的萝卜腌菜踢掉,翻了个白眼,嘴角轻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真是晦气,一碟子馊咸菜落在我的脚上,还不快给我擦干净?!”

“你,是你绊倒我的!”宁水月指着芍药,气鼓鼓地说道。

“我绊倒你的?”芍药大笑,“哈哈,真是笑话,我做在这里吃饭,是你不长眼睛,碰到了我的脚,弄脏了我的鞋子,不但不跟我说对不起,还大呼小叫的,喂,大家都长眼睛的,快来给我评评理,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就是,快跟芍药姐说对不起!”

“哎呀,芍药姐的新鞋都脏了,谁给她洗哟!”

“让她来洗!”

“哈哈……”

宁水月听着众人奚落的声音,心中满是委屈,爹娘没了,家也没了,大伯大叔容不下她,要将她卖入青楼,好不容易,找个一个容身之处,还要受人欺辱。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毕竟是九岁的孩子。

“芍药,你给我出来!”

只听门外,管家在唤芍药的名字。

芍药一听,忙撂下筷子,朝门外走去。

在她出门后,还冲宁水月挤了挤眼睛。

宁水月捡起馒头,放在木桌上,她再次躬下身子,将地上的碗捡起来,她进了厨房,把碗洗干净,想再去打一碗的时候,老妈子道:“已经没有粥了,去,把地上打扫干净,不要让夫人看见,免得大家都遭受责罚!”

宁水月拿了扫帚,将地上的萝卜腌菜和一地的碎粥打扫干净,洗了手,把那只掉在地上的馒头扒了皮,哭着吃了下去。

她忽然觉得一个人好孤单。

夜幕降临,天雷滚滚,震耳欲聋,如鞭炮一般响了几个回合,道道白光划破天际,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冬雨是最冷的,南方的冬天不喜下雪,下场雨也冷死个人。宁水月提着灯笼,打着油纸伞,踏着水泞泞的路,回到了胭脂房,她从衣袖中掏出铜钥匙,打开了铜锁,抬脚走进胭脂房,收了油纸伞,吹熄了灯笼里的蜡烛,点燃了胭脂房里的红蜡烛,烛光闪烁,摇摇曳曳中,她恍惚看见娘亲温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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