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你想开一些，这样的话不敢再说了。”宁水月道。李氏虽然在慕容家没有地位，但是她始终都是主子，奴婢若是说了大不敬的话，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也不会轻易饶过。

梨香闭上双眸，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她道：“水月，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想想阴险狡诈的庞氏母女，再想想李氏的无能，我怕我早晚死在这里。”

“那你想怎么办？”宁水月道，“如今，我也只是一缕浮萍，自己都无权掌握自己的去处。”

“我想随你一同离开。”梨香忽然坐起来，紧握着宁水月的手，她道，“我好害怕一个人，每当想起嬷嬷那双冰冷的，坚硬如鹰爪的手，刺入我的身体，我就浑身打颤，就像跌进了冰窖一般，好冷好怕！”

“你不是一个人。”宁水月道，“还有七少主在，他是一个纯良之人，他一定会善待与你的。”

梨香摇摇头，她哭着说：“不，他一定不敢再对我好，他对我越好，恶人便会对我越狠。”

“你不是很喜欢七少主么，为什么不留下来……”宁水月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眼睛也湿润了。

“这段情，就让它深埋在心底吧。从今天的嬷嬷验身开始，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以后了。”梨香哭着抱住宁水月，她道，“让我跟你一起走吧，就算吉凶未定，也比呆在这人情淡薄的地方要好。”

“梨香，你真的想走？”宁水月瞪大了眼睛，颤抖着长长的睫毛，反问。

“嗯！”梨香用力地点点头。

宁水月摇摇头，说：“就算是你想走，就怕老太君不允许，毕竟，我们已经不再是自由身，我们是被七少主用几千两纹银买回来的。”

“让我去求七少主！”梨香说，“他一定会放我走的！”

说到这里，梨香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眼珠转着，连忙从榻上起身，来到铜镜前，开始为自己整理发髻和衣衫。

宁水月转过头，望着正在往脸上涂抹胭脂的梨香，问道：“梨香，你要去找七少主吗？”

“我去求他！”梨香整理好长裙，推开房门，匆匆离去。

叩叩叩——

梨香伸出纤纤玉手，敲响了七少主慕容德寔的房门。

“是谁？”是慕容德寔略显疲惫的声音。

梨香抿了嘴唇，泪水再次蒙上眼睛。她伸出手，拭了下眼角的泪，道：“是我，梨香。”

“进来吧。”慕容德寔道。

梨香推门而入，看见慕容德寔的榻上放着几本书，许是方才正在用功读书。听见梨香前来，他便将书搁在了榻上。

“七少主，在用功读书吗？”梨香进门，顺便将门掩上。

“不是。”慕容得寔低下头，他道，“这本史书，是我准备送给水月妹妹的，她要走了，也许明日一别，今生再不复见了。”

原来，七少主榻上的几本史书，是准备送给宁水月的。

“可是水月并不识字。”梨香道。

“坐下来说话。”慕容德寔示意梨香坐在屋内的椅子上。

梨香坐下来，望着慕容德寔，期期艾艾道：“七少主，今日，奴婢受了奇耻大辱，明日，水月妹妹也要被转卖出去，奴婢知道不是少主不想救我们，而是少主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梨香抬起眼眸，深深地望着慕容德寔，她发现，慕容德寔的眼睛里已经聚满了泪水，几日来的相处，他们早已有了感情。两个都是他手下的人，一个被人欺辱，一个明日将被赶出将军府，他怎能不难过呢？今日的结果，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母子在将军府没有地位。

“梨香只怕水月一走，日子寂寞，奴婢……”梨香说到这里，话又吞了回去，七少主对自己那么好，她却要弃他而去。

“奴婢想要离开将军府。”梨香说出这句话，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奴婢知道七少主花了银子买奴婢回来的，可是奴婢很害怕，奴婢不喜欢这里。”

毕竟年纪小了，想法就格外天真些，就算七少主同意，老太君若不同意，她也是走不了的。

“好。”慕容德寔道，“水月的卖身契现在在老太君那里，你的还在我这里，我直接还给你，你明日，就是自由身了。”

梨香不曾想自己耍赖一般的话，竟然会得到七少主的应允，卖身契就这样容易的拿到了手。

“奴婢谢过七少主，七少主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没齿难忘！”梨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

慕容德寔走过来，搀扶起梨香，他道：“是我害了你，不要再说什么谢。”

梨香顺势握住慕容德寔的手，哭泣道：“七少主，你就要了奴婢吧，奴婢明日就离开这将军府了，也许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慕容德寔吃了一惊，他瞪大了眼睛，抽回了自己的手，背过身去，道：“你回去吧！”

梨香从身后圈住慕容德寔的腰身，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道：“反正奴婢的身子已经被嬷嬷破了，奴婢喜欢七少主，奴婢求您，就要了奴婢吧，就一次……”

慕容德寔用手掰开了梨香那双圈着自己的手，说：“你走吧，不要觉得欠我什么。”

他捡起榻上的那几本史书，搁在梨香的手里，对她说：“把这些书拿去，你们走得太急，我没有什么好送的。”

梨香的胳膊上压满了书，慕容德寔拒绝了她的献身，她含着泪，抱着那些书，离开了慕容德寔的卧房。

重新回到丫鬟厢房，梨香把书搁在了房内的圆桌上，她道：“这是七少主送给我们的，我说过我们都不识字，但七少主说明日我们就要走了，没有什么可送，就送我们书吧。我只拿一本，留个念想。剩下的，你都带走吧！”

“七少主答应了？”宁水月问道。

“答应了。”梨香说，“卖身契已经还给我了。不过，你的卖身契在老太君那里，没有办法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