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一下慕容德寔的底细。”赵恒对随侍江边月吩咐道。

“是，殿下。”江边月应道。

张耆望着江边月的背影，眸光偷偷扫过赵恒的脸，心中揣测殿下是否在疑心宁水月对他不忠？

他道：“殿下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希望是……我想得太多。”赵恒语气幽幽道，“可有追查到香菱的踪迹？”

张耆摇摇头，道：“属下去过馄饨摊，找过香菱的夫君江远山，他说香菱失踪了，他也在找她！”

“若是这样，她的嫌疑就更大了。”赵恒道，“本王想去庙里上上香，为月儿祈福。”

“属下这就去准备轿撵！”张耆恭敬道。

赵恒摆了摆手，道：“不必备轿撵，本王不想太过招摇，我们便衣出行罢。”

“是，属下这便去找便衣。”

张耆找了一袭浅蓝色长袍，用托盘奉上。衣服的料子很是一般，没有绣花点缀，亦不是锦罗玉锻。

赵恒换了便装，便与张耆一起出了襄王府。

这座寺庙座落在城外的一座山下，香火旺盛，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赵恒跃下马，还未进庙门，便见庙门前围了很多衣衫褴褛的乞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耆捂着口鼻，用十分嫌弃的语气道：“待他们都散开了，我们再进寺庙也不迟，免得被他们身上的味道熏到。”

赵恒的眼眸中露出一丝不悦，他道：“他们只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之人，你怎么可以用这样嫌弃的话来说他们。”

“殿下……”张耆心下一惊，趾高气扬的心气儿马上没了，换上一副谦恭的嘴脸，他低声道，“属下不会说话，还请殿下不要怪罪，是属下错了。”

赵恒没有理会张耆，执意上前走去。

原来那些乞丐都围着一个少女，她正在给那些乞丐分钱。

少女面容清秀，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睫毛长长的，唇角挂着甜甜的笑，很亲切。她衣着很朴素，并不华贵，但对乞丐们却出手很是阔绰，只要上前索要的，都分了一块碎银。

很快，在场的乞丐都领到了碎银，他们纷纷行礼呼道：“姑娘好人啊，好人有好报！佛祖会保佑您的！”

“谢谢这位好心的姑娘……”

少女摆摆手，道：“不必言谢，也不用给我下跪，拿去买点吃的吧！”

乞丐们揣着碎银，心满意足地散开了。

赵恒很好奇，便上前，问道：“姑娘出手好大方，看姑娘的穿着，并不像达官贵人，为何这般大方？”

少女身后的丫鬟不服气了，她撅着嘴，仰着头，傲气凛然地道：“你如何知道我们家少主不是达官贵人？难道还是打家劫舍的不成？”

赵恒摆摆手，笑道：“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绿芽，休得无礼！”少女对身后的奴婢道。

“哼！”绿芽不服气地哼一声，白了赵恒一眼。

“我觉得他们很可怜，所以就把身上的碎银都拿出来分了，没有为什么。”少女一脸天真地笑笑道。

赵恒有一丝恍惚，从前的月儿，也是这般天真无邪的，笑起来甜甜的，虽然任性了一点，可是他喜欢。

张耆见赵恒主动攀话，似是对这位少女感兴趣，他连忙上前，道：“姑娘芳名？”

少女只是笑笑，并未作答，而是跃上了她的白马，她身后的丫鬟绿芽倒是伶牙俐齿地道：“你们与我们家少主素昧平生，为什么要告诉你们？驾——”

马蹄卷起一层尘土，迅速在二人面前消失了。

张耆殷勤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命人查一下这位姑娘的底细？”

赵恒摆摆手，道：“不必！”

赵恒进了寺庙，点燃了香，十分虔诚地插进香炉，他暗暗祈祷：望佛祖保佑月儿，保她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张耆凑到赵恒的身边，殷勤低语道：“听说这家寺庙很灵验的。”

赵恒便写了宁水月的生辰八字，为她求了护身符。这护身符是一个桃木雕刻的项链，很是精致，用黑线拴着。

赵恒将它攥在手心，准备回去以后，戴在宁水月的脖颈上。

“直接去张府。”赵恒道，“本王要去见她！”

“是，殿下。”张耆跃上马儿，尾随赵恒，向前奔去。

推开张府的门，只见梨香正在晒书，她一眼望见赵恒，便笑着行礼道：“殿下来了，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月儿呢？”

“她在屋里。”

“怎么突然想起来晒书？”赵恒上前，饶有兴致地翻了翻。

梨香道：“这些书有些年头了，若是不常拿出来晒一晒，怕是要被虫子给啃吃了！”

“哦？”

赵恒翻了翻，是几本史书，他无意间，在书的一角看见一行字：慕容德寔！

“这是宁水月的书？”赵恒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百感交集，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是呀，是我们月娘子的书，不过，这书是七少主送的！”梨香说完，看见赵恒的脸色不对，她忧心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垂下头，小声解释道，“当年我们离开慕容府，这书是七少主赠予我们的，殿下千万不要多想。”

可以不多想，为何心里就是不舒服？

赵恒进屋，看见宁水月正伏在榻上，绿袖正在给她换药。

听见赵恒的脚步声，绿袖连忙放下手中的药，行礼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下去吧！”赵恒摆摆手道，他径直上前，坐在了榻前。

绿袖恭敬地退了出去。

“殿下，您不用频繁来看我的！”宁水月道，“月儿没事。”

“冰冷的箭刺穿肩膀，你竟然说没事……”赵恒道，“本王为你找的药，都是最为金贵的，不会留下伤疤。本王去寺庙为你祈福了，望佛祖保佑本王的月儿，不要再遭恶人暗算。”

赵恒拿出手心攥着的护身符，在宁水月的眼前展开了。

宁水月伸出手，接过那桃木雕刻的护身符，上面还有他的味道和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