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博弈了三局棋，梨香只赢了一局。

梨香道：“不玩了不玩了，七少主的棋艺果然厉害，梨香甘拜下风！”

慕容德寔笑道：“你的棋艺比紫陌强多了。”

“是呀是呀，七少主又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了！”紫陌抱着古筝进门，听见慕容德寔提起自己，忍不住插嘴道。

慕容德寔道：“古筝修好了？”

“修好了！”紫陌道，“想不到梨香姐姐这般厉害，没有几个人能赢过七少主的！”

“是七少主手下留情，我才侥幸赢过一局。”梨香道。

慕容德寔摇摇头，道：“梨香不必过于谦虚，你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才赢过那一局，并非是我有意让你你才赢。”

“好了，你们二人也不要谦让了！”紫陌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这就去吩咐厨房，让他们多加几个菜，我们一起畅饮，不醉不眠，好不好？”

梨香一听，连忙转过头，望向窗外，果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她到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与慕容德寔闲聊了一会儿，又下了几盘棋，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

“不喝了，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梨香推辞道。

慕容德寔说：“天已经昏暗下来了，现在赶回去，未免有些太迟了，夜黑路不好走，梨香不如留下来，过几日再走也不迟。”

梨香抬起眸子，一瞬也不眨地望着慕容德寔，听见自己倾慕的男人让自己留下来，她哪里还想走？但是，她又有些放心不下宁水月。

“不知道月娘子吃过饭了没有？”梨香满目担忧地道。

紫陌上前，拉住梨香的胳膊，挽留道：“梨香姐姐，宁姑娘不是说过，让你想玩几日便玩几日的吗？为何这般着急要走，况且，我们家七少主说得也对，现在天色已晚，天黑赶路太危险了。”

“她说让我多玩几日，我能当真就多玩几日，将她抛在脑后吗？”梨香道，“不行，我还是回去罢！”

“你若担心她，明早再走也不迟。”慕容德寔道，“紫陌，去，吩咐厨房，准备酒菜吧！”

“是，七少主！”紫陌颌首，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梨香心中的花儿瞬间绽放，脸莫名地发烧，她极力住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与狂喜，低垂下头，唇角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这么多年不见，真的很想念你们，看见你们，就恍若回到了从前。”

“梨香也很想念七少主，若不是七少主，梨香与月娘子的命运，将会定格在大漠。”

“换做是别人，也会那样做的，何必言谢？”慕容德寔不以为然道，“走，饭菜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畅饮一番。”

梨香点点头，尾随慕容德寔，来到水月阁。在踏入水月阁的那一瞬，她的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水月阁，为何偏偏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莫非有什么其它的蕴意在里面？

水月——阁。

在水月阁里，紫陌可以与慕容德寔平起平坐，一同饮酒。因为，李氏极少踏足水月阁。

几杯酒下肚，紫陌便有些醉意盎然了，她傻呵呵地笑着，来到慕容德寔的面前，行了一礼，道：“紫陌为七少主献上一舞，如何？”

“好！”慕容德寔微笑着点点头。

梨香望着慕容德寔，被他的笑容迷晕了，他笑起来的样子那样好看，那样温暖。

紫陌换了一袭紫色舞衣出来，就连妆容也画得分外妖艳起来，梨香望着紫陌，差点没有认出她来。

这是平日里那个可爱清纯的紫陌吗？

现在的她，红唇如焰，媚眼含春，长袖善舞，如同一只斑斓耀眼的蝴蝶。

舞毕，紫陌退了下去。

梨香道：“想不到，紫陌还有这样美艳的一面，怪不得七少主不娶妻。”

话里，散发着丝丝醋酸味儿。

慕容德寔一笑，道：“紫陌好玩而已，我不娶妻，不是为她。”

“那是为谁？”梨香也略有醉意，眼神迷离地望着慕容德寔。

慕容德寔叹息道：“如今她已名花有主，多说无益。”

说完，他仰脖，又饮了一杯酒。

梨香低垂下头，鼓足了勇气，道：“七少主……”

“嗯？”慕容德寔转眸，望向她。

话到嘴边，却又那样难于说出口，那句话，在心里酝酿了许久，却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样说出来。

“我……其实……”梨香紧紧攥着酒杯，语无伦次。

“七少主——”紫陌笑靥如花地奔跑过来，坐在了慕容德寔的身边，如一只娇羞的小鹿一般。

紫陌坐在他的身侧，梨香便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只好将那些话重新吞咽进肚子里，低垂下头，饮了手中的那杯酒。

慕容德寔也并未追问，以为梨香只是喝醉了而已。

酒宴过后，紫陌摇摇晃晃的，还为梨香找了一间客房，将她安排在了那里。

梨香虽喝了酒，脑子却格外的清醒，躺在榻上，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几番后，梨香起身，推门走了出来，她一个人在院子里的闲逛着。

冬天的夜，格外的寒冷，她没有披衣服，只穿了一袭薄裙，不知不觉走到水月阁门口，她仰起头，咯咯地笑着，直到笑出了眼泪，她道：“水月阁，水月——阁，月儿，为什么同为乞丐，我们的命运会如此不同？襄王殿下喜欢你，七少主也喜欢你，而我，却成为了你的陪衬，你的丫鬟？呵呵……为何上天这般不公？我哪里比你差？你有的，我都没有，其实我一点都不贪心，我只想要七少主的爱，其它的，我什么都不计较，为何他心心念念的人是你？水月阁，呵呵……”

梨香坐在水月阁的台阶上，抱膝埋头，低低饮泣。

忽然，身上被人搭了一件厚厚的披风，遮住了冷夜的风，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来人。

水月阁的灯笼依然亮着，借着这微弱的光，她清晰地看见，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慕容德寔！

“七少主，你怎么来了？”梨香抬起头，仰望着慕容德寔。心中五味杂陈，幸好天很黑，他看不见她脸上的泪。

“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睡？”慕容德寔的语气温柔。

“别人醉酒嗜睡，而我，醉酒便睡不着。”梨香道，“七少主……”

慕容德寔道：“睡不着也要睡，天凉，你没有穿披风，在外面闲逛，会生病的。”

“七少主……我……”梨香欲言又止。

为何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就变得那样笨拙了呢？

“你有话要对我说？”慕容德寔反问。

“这么晚了，你为何不睡，你这样闲逛，也会生病的呀！”话说出来，突然变成了这句，梨香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好不容易逮着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表白的话却还说不出来。

“哦，我今晚睡在水月阁。”慕容德寔道，“这里清静。”

梨香的头嗡嗡的，空白一片，傻愣愣的怔了许久，她听见慕容德寔道：“去休息吧，紫陌应该为你安排了客房吧？若是没有，我去给你安排！”

“有！”梨香道，“七少主，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

“七少主，我……其实我……喜欢你！”梨香说出这句话，脸绯红一片，心狂跳不止，她站起身，披风也掉在了地上，她抬起头，仰望着面容俊美的慕容德寔，道，“小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七少主，我一直都很想嫁给你，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

慕容德寔显然没有意料到，梨香会突然向自己表白。他有些蒙了，他道：“梨香，你喝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慕容德寔拾阶而上，将梨香甩在了身后。

梨香转过身，望着慕容德寔高大的背影，她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紧紧的，不撒手，她道：“七少主，我没有喝醉，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清醒的，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慕容德寔低下头，目光落在她圈着他腰身的那双手上，他伸出手，轻轻掰开了她的双手，转过身，他深邃的眼眸望着她，道：“梨香，如果我让你产生了误解，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梨香的眼泪决堤，她哭泣道：“妹妹？那七少主……也是把宁水月当作妹妹的吗？”

慕容德寔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道：“梨香，你喝醉了，有什么话，明天一早再说，回去睡吧！”

“不——”梨香摇头，她道，“你把这里起名水月阁，是否说明，你心里想着她？她已经是襄王的女人了，她跟了襄王七年了……七少主，她并非你的良人！梨香心里一直装着七少主，从未忘记，为何七少主对梨香无动于衷？你支开了紫陌，梨香心有期待，不曾想，整个下午，你都在问我关于宁水月的事情，梨香真的很难过……”

“……”慕容德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止住她的哭声。

“梨香知道自己配不上七少主，梨香只想陪伴在七少主的身边，做妾都可以。”梨香哭泣道。

慕容德寔道：“既然这样，为何当初你随她离开了将军府？”

梨香自惭形秽，她沉默了许久，道：“梨香那时很怕慕容青儿……她们母女毁了我的清白，在我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那时我觉得，能离开将军府，远离那对母女，才会安全。那时我还太小……七少主，其实我是很舍不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