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恒悻悻蹲坐在沙发上，不羁地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抓起一颗苹果，砸向对面坏了他好事的罪魁祸首。
巍然见苹果朝着自己脑门飞过来，本能地伸手接，顿时扯痛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不好当着林姨的面大叫。
Boss这招忒阴损！他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忍痛闷哼。
苏曜恒抬手点在他脸前，沉声警告他，“再给我捣乱小心我直接朝你扔铅球！”
两人正说着话，他手机忽然在兜里嗡嗡响，他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示意巍然噤声，忙拿着手机走到窗口。
“奶奶，什么事？”
苏老夫人在那边哭嚷道，“苏曜恒，你这个没良心的兔崽子！你把银行卡都停了，佣人也都放了假，爷爷被气得晕倒了！”
这又是什么招？！装病也该有点新意吧。爷爷身体硬朗，还一直打太极的嘛？
“怎么会突然晕倒？奶奶，您又玩什么把戏？”
“好，好……有本事你别回来！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孙子！”
老夫人气急败坏，苏曜恒刚要辩解两句手机竟然就这么挂断了。
他握着手机叹了口气，看着落地窗外的大片灯火，揣测这事儿有可能是陷阱，却又不敢确定。
老爷子脾气暴躁，从来不忍着，就算生气，吼叫一阵子，就没事儿了。不过，年纪大了，怒火攻心之下，晕倒也不是没可能。
巍然见他脸色凝重踌躇不决，摇头叹了口气，“Boss，你去吧，我不会吃醋的。不过，周晴恐怕是在老夫人那边，顾小姐会不会吃醋，就说不准了！”
顾嘉在厨房里早就听到动静，知道苏曜恒没带车钥匙过来，忙进去母亲的房间拿了母亲的车子钥匙和加油卡。
“这车子很久没开了，不知道油箱是不是满的，你把加油卡也带上，出去左拐就有加油站！老爷子如果真的出事，老夫人应该会叫急救车过去，你开车稳着些，别太担心。”
苏曜恒欲言又止，接了车钥匙和加油卡，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嘉嘉，今天，是我处理问题太极端……你放心，爷爷应该没事儿！”
“如果老人家安然无恙，打电话说一声就好，晚上路不好走，不用赶回来，还有，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别饿着自己。”
“好。”他心口一阵撕扯的剧痛，眼眶微红，忙捧住她的脸儿，在她额上狠狠吻了一下，转身奔出去。
迈进电梯里，他深吸一口气，又忍不住低头看手中的车钥匙和加油卡。
这丫头……其实爱惨了他呀！为何他才发现？
***
苏宅，是苏老爷子和苏老夫人的宅子。四处的欧式古典风，狭长的窄窗，满屋子都是狮爪脚设计的复古家具，暗金的刺绣地毯，直通正对门口的楼梯，就算灯光全部打亮，仍是显得不近人情。
母亲夏慧湘与顾清蓉一样，都不曾被婆家接纳，也早已不是苏家的儿媳，就算在任职期，也不曾住在这里。
苏曜恒在客厅驻足，想寻找一点家的感觉，却只想转身逃离……
“奶奶？！”他声音在宏大的房子里，激起浓重的回音。
苏老夫人从茶室里出来，“家庭医生刚离开，你爷爷已经没事了，说是急火攻心所致，没什么大碍。”
“我上去看看他。”
“他睡着了，你别去打扰他了，过来，陪奶奶说会儿话。”
苏曜恒手握着楼梯扶手，脚已经踩在了台阶上，听这话，顿时明白自己中计。
他随着老夫人进入茶室，“奶奶，您吃过晚饭了吗？”
茶室内布置简单，两个沙发，一个小茶几，还有一盏足够亮的灯，除此之外，便是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架。这是老两口平日谈天读书的地方，也是整栋房子里，最温暖的一个房间。
老夫人刚刚煮参茶，给他斟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小子，如你对管家所说的，做饭还难不倒我，周晴的手艺也不错。虽然她派人打了巍然是不对，可你公报私仇，把人家父女俩的从公司里踢出来，可真不像话了。”
苏曜恒挑眉失笑，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拿起茶壶也给老夫人斟满一杯，“周晴这是告过状了？”
老夫人端起茶盅，若有所思地摆弄着茶盅，像是赏一件艺术品，却一口没喝，“不瞒你，这参茶就是她拿来的。”
苏曜恒又尝了一口，味道有点苦，怪怪的。
“奶奶，您从前不喜欢我妈，我一直纳闷，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做自己的家人。现在，我真是没想到，您老人家喜欢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孩子。”
老夫人摇头失笑，“你说周晴心机深沉？我腰酸背痛的时候，周晴一直在给我按摩，我饿的时候，周晴给我烧菜煲汤，我不开心的时候，她给我讲笑话……曜恒，你是我亲孙儿，你应该……”
“奶奶，我找老婆，不是找佣人和保姆！如果您喜欢周晴，可以认她当孙女，但是，您所想并非我所想，您对周晴的感情，也不能代表我的感情。”
苏曜恒在沙发上坐下，见老夫人和蔼地扬着唇角，尴尬地叹了口气，“这茶很苦！怕是里面加了什么中药，四药三分毒，您老晚上少喝。”
“好。”
***
顾家。
顾嘉把巍然搀扶到客房里安顿好，给他擦干净脸，又伺候他泡了脚，把电话给他放在枕头边。
巍然看着她忙里忙外，涨得脸通红，在床边坐立不安。
顾嘉像尽心伺候病人的护士，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反而就怕照顾不周，给苏曜恒那边添乱。
她把手机给巍然搁在床头柜上，“晚上有事儿，打电话给我，林姨更年期，容易失眠，人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了，就别扰她了。”
“好，顾小姐，可以了，您去休息吧！”
顾嘉看他要浑身起毛的样子，忍笑道，“你要觉得不自在，拿我当妹子就好了。”
“是，是……是！”
顾嘉返回房间，看了眼手机，数着苏曜恒离开的时间，进了浴室。
匆匆冲了个澡出来，就怕漏接苏曜恒的电话，手机却还是没有动静。
她呼出一口气，又看表，已经整整一个小时，应该到了呀！
她从梳妆台上拿了润肤乳，慢慢涂抹着，视线也始终没离开手机。
苏老爷子不会出什么事儿吧？高血压？心肌梗塞？如果因为给她那五百万美元，苏曜恒捅出这么大篓子……
正在她吓得脸色苍白时手机突然爆响，她忙接起来，“喂？曜恒？爷爷怎么样，没事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