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当年,苏曜恒顿时神情古怪,尚未开口回答,就已面红耳赤。
他支支吾吾,素来睿智肃冷的深邃鹰眸,躲避着大家的眼神,竟露了几分囧态,似难以启齿。
众目如炬,盯在他身上,快要盯出一个窟窿,气氛也因他的窘态,渐渐升温……
顾嘉心里备了几个答案,都是偷吻得他,因难有定论,也不好提醒,因此也被他这犹豫不决的境况折磨得心却就快跳出来。
她忍不住催促,“苏曜恒,你倒是回答呀!”
“苏曜恒,你不是牛么?给你五秒钟,再不回答,我们就把新娘子丢到海里喂鲨鱼!”
蒋亦琛是奔着报仇来的,不客气地撺掇着众人,作势这就要打横抱起顾嘉。
苏曜恒忙道,“别碰她!呃……我记得,好像,大概,第一次吻嘉嘉,好像是她6岁吧!”
“6岁?”众人哗然失笑,“小色胚呀!”“小混蛋!”
顾嘉瞠目结舌,在连番的揶揄和调侃声里,思绪倒带到6岁,搜罗一大圈,却没有丝毫印象。
她6岁,他正好10岁……
那一年,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她屁颠屁颠地盼着读小学,希望跟他就读同一所学校。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件事便是,爸爸妈妈可以每天陪她,每天能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每天可以和曜恒哥哥在一起。
可人家苏曜恒大少爷,自幼眼神就似冰冻过三尺似地,白皙的脸儿更如冰雪王子般俊美,气质亦拒人千里压根儿不屑鸟她,就连拒绝她的理由也叫人不敢辩驳——“你个小胖丫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这个学期所有功课拿不到A我就赖你!”
每次她都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像是卑躬屈膝的小媳妇,声如蚊蚋地问他,“那……你温习完功课可以陪我玩吗?”
“我还有钢琴要练!还有跆拳道要练!还有油画也要练……哪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和睡!”
牛气炸天的苏大少爷说完,还拿看小母猪一样的眼神看她。
这会儿想起他那种厌恶的神情,她都心底恶寒。一个十岁的孩子,理智当十佳好少年,已经令人发指了,样样拿A,样样冠军,更是可恶。
别的孩子总能在家长嘴里听到无法超越的“隔壁家的小明”,而她则总是听爸妈说,“隔壁家的曜恒”。
而她可怜而美好的童年,就这么在或尊崇、或憎恨、或贪恋地默默仰望他脊背的姿态中蹉跎掉了。
更加更加悲惨的是,有时候她就在仰望中,歪在他的床上睡过去,每次醒来,又被他嫌弃,“你口水都把我床单弄脏了!”
那样倒霉催的6岁,他怎么可能吻了她呢?
她顾嘉素来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而且,她一直很规矩地对他不敢有太多非分之想,也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甚至还曾一度在日记中感慨暗恋的辛苦,写下大篇大篇“苦海无涯”的文字。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事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呐!
她抿着唇,大眼睛睫毛微颤,赧然觑着礼台上被押住的新郎,对上他明亮如星的瞳仁,心里得意又欢喜。
却有人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苏曜恒,你这个色*胚子!”顾清蓉这就点着苏曜恒嚷道,“夏慧湘,你儿子居然那么早占我女儿便宜,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哈!这就罚他三杯!给我狠狠地罚!”
“妈……”顾嘉恳求地惊叫,“您要罚罚我,我心甘情愿被占便宜!”
“你给我矜持!别给我丢脸!”
岳母大人发话,众人其敢不从,这就斟了满满三杯酒,蒋亦琛亲自端上礼台。
新郎在礼台上朝着岳母鞠躬赔罪,三杯酒刚喝完,双颊顿时染了胭脂般酡红。
Ken又把矛头指向新娘子。
顾嘉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碧眼,紧张地贴在椅背上,呼吸都屏住,脸儿红一阵白一阵,肩膀上被他重重拍了拍,拍得她身子轻颤,心头直擂鼓,忍不住就求救地看向苏曜恒。
苏曜恒担心她也被罚酒,见Ken张口就要提问,忙道,“Ken,你要问什么冲我来!”
Ken慨叹摇头,“这样可不公平!一人回答一个问题,是订好的规矩!”
“新郎官不用紧张,我们都知道,新娘子刚动了手术不宜饮酒。”蒋亦琛忙提醒道,“所以,新娘子回答问题……如果回答得叫我们不满意,还是罚新郎酒,怎么样?”
“好!好!好!”一群狼嚎鬼叫,还有人拿着刀叉敲杯子。
“提问个狠的!”
“最好叫他们相互憎恨一辈子!”
“问问新娘子,初夜在哪儿过的?详述时间地点男主角。”
“新娘子的第一个男人是谁?”
“新娘子这辈子最想嫁的人是谁?”
“新娘子有过几个男朋友?”
苏曜恒听着几个问题,气得脸都绿了,“你们这么阴损,都一辈子别结婚!”
Ken笑道,“也就你想不开地跑来这里结婚,我们还没过够左拥右抱的日子呢!”说着,他又拍了拍新娘子的肩,“新娘子就把这四个问题都回答了吧!”
不是说好的一人回答一个么?怎么一次让她回答四个?顾嘉哭笑不得地说道,“很简单,四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苏曜恒!”
“女生不是在大学期间就……”
“我没有啊!”顾嘉环看一众目光狐疑的人,“不信你们问苏曜恒,他最清楚!”
“打死我也不相信新娘子只有苏曜恒一个男朋友,之前还有个肖景衍呢!”
“我和肖景衍订婚是两家交易,不算!你们这么怀疑,还是干脆仔细问一问苏曜恒!”
大家当然没有兴趣问苏曜恒,什么王子和公主,什么青梅竹马,都是老掉牙的故事,也不是他们喜闻乐见的,他们都是腹黑恶魔心肠,歹毒地掉渣,要得是虐心,虐到平日心狠手毒的苏曜恒外焦里嫩才满意。
“没劲!”“不满意!”“罚酒!”“狠罚!”“三杯太少了!”“给他倒满!”“还得叫他出红包!”“对,叫他大出血……”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活脱脱像是一伙人面兽心的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