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听二哥如此保证,又见徒弟不肯随他一道撤离,也别无他法。情势紧急,敌人片刻便至,他知二哥是让自己先去埋伏地点通报消息。只得回道“那你们多加小心!”说罢一转马头,带着几名唐军甲骑往埋伏地点飞奔而去。
李世民问身旁的尉迟恭道“敬德,可敢再战么!”
尉迟恭听主帅发问,又感动之前秦王的知遇之恩,大声应道“如何不敢!方才不过是热身罢了!敌人看似不可一世,在我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犬一般!”
“哈哈哈哈!”李世民仰天大笑,朗声道“吾执弓矢在手,公持槊相随左右,虽敌人百万众又耐我何!”
尉迟恭一马当先,直奔几千夏军而去,李世民策马随后,手中箭似连珠,例不虚发,还在冲锋的路上就已一连射到了十几个人。
两边都是策马全力冲锋,不过瞬息之间便已接近。夏军骑兵见唐军虽只有两个人,但打头这人黑甲黑马黑脸,势如奔雷,声似洪钟,哇哇暴叫,心下便胆寒了三分。
两军对战最重气势,此消彼长之下,尉迟恭如猛虎下山,两下里刚一接触,便冲得夏军骑兵人仰马翻。
明宇坐在李世民马后,只见耳边风声呼啸,喊杀震耳。尉迟恭持槊在前,李世民弯弓在后。虽只两个人,可气势却完全压制住了对方几千人马。二人左冲右突,纵横来去,直将夏军杀得人仰马翻。明宇心神激荡,暗赞李世民果然不愧一代人杰,胆略过人,豪情冲天,两个人就敢对着敌人几千人冲锋。
战场,本就是最能激起男人热血的地方,古往今来,无数激昂雄文皆出于此。李明宇热血沸腾之下,也是豪情顿生,大声喊道“二伯!我突然想起一首诗!是一个叫李太白的人所做!此时读来最是提气不过!”
李世民一箭射倒一名夏军,道“哦?读来听听!要是不好,回去可要打你小子的板子!”
李明宇心道,不好?诗仙李白的千古名篇怎会不好?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李世民听到第一句就大声赞叹,扬声狂笑,豪情四起,双手箭发连珠,每一段话,便能射死一个敌人,明宇一首《侠客行》念完,李世民已经连番射死几十个人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李世民赞不绝口“好一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好一个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千古名篇啊!千古名篇!”正在赞叹间,手往箭壶里一模,已经空了。
李世民把弓箭挂好,提起马槊,对身旁杀得血葫芦似的尉迟恭道“差不多了!我们也撤!”
尉迟恭杀得兴起,大呼痛快,听李世民号令,一带马头,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应道“好!”
二人一调头,李世民在前,尉迟恭在后。又从夏军重围中杀将出来。
那边夏军主将殷秋,副将石瓒二人见两人想走,哪里肯容,虽说李世民两人勇不可挡,但是只要拖住他们片刻,大军四面一合围,就算项羽再世,霸王复生,累也把你们累死。殷秋见两人突出重围,大声喝骂手下军卒“他娘的快点给我上!他们只有两个人!只要捉住了李世民,赏千金!连升三级!”
听到如此重赏,敌人又只得两个,夏军士卒各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在身后紧追不舍。
一追一逃间,已经跑了十几里远,李世民与尉迟恭二人战马神骏,渐渐与身后夏军拉开了距离,从开始的几丈远,拉开到了二十丈远,跑不多时,前面一片密林在望。
那夏军副将石瓒带住战马,对主将殷秋道“将军,逢林莫入!那李世民肯孤身露面,前面定有埋伏!”
主将殷秋一摆手,止住人马,面色犹豫不决,道“我也知道李世民定是孤身诱敌,布有埋伏。可是如此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就此放弃,实在心有不甘呐!”
明宇坐在李世民马后,回头望见夏军止步不前,急忙对李世民道“二伯,不好了,那夏军恐怕是发现埋伏,不肯前来了!”
旁边尉迟恭回头望去,道“大帅!我再去冲杀一番,引他们前来!”
李世民摇头道“他们志在追我,除非我亲身前去,不过眼下我箭囊已空,再去短兵相接,怕是难出重围了。”
李明宇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道“二伯我有办法,你配合于我!”说罢,提高声音大叫“哎呦!秦王!秦王殿下你怎么了!怎么受了伤!流了这么多血!呜呜呜!秦王你可不要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呀!”
李世民何等聪明,听明宇如此说,立刻会意,身体前倾,伏在马头上装作昏迷。
尉迟恭人虽憨直,可并不傻,哪还不明白,也是大叫“秦王!大帅!你怎样了!快,快跑!”说罢,一巴掌拍在李世民马屁股上,那马吃痛,“哕哕”暴叫一声,速度又攀上一节。
夏军就在身后不远,听得是清清楚楚,又见李世民伏低身体趴在马上昏迷不醒,人人皆是心动。滔天大功唾手可得!
殷秋闻言也是精神大振,一催战马,大喝“快!给我追!生擒李世民!”
旁边石瓒打马跟上,仍旧忧心忡忡道“将军,我觉得仍有蹊跷,那李世民早不昏,晚不昏,非要等我们不追了才昏,恐是有诈啊!”
殷秋催马甚急,心里火热,想到抓到了李世民,陛下一定大喜,说不得封个爵位。利令智昏之下,对于石瓒所说也不在意,嗤笑道“就算有埋伏又如何?那李世民整个虎牢关才多少人马!就算全部拉出来埋伏也不过才三千多人!我们有五千精骑在手!怕他作甚!正好一鼓作气,先擒李世民,再下虎牢关!到时候咱们论功行赏,起码也得是个侯爷!”
石瓒一听,主将说的也有道理,也是大喜,道“还是将军深明远见,属下不如矣!一切皆听将军号令!”说罢,扬鞭打马,对手下喝道“将军的话,可都听清了么!加把劲,给我追!捉到李世民,人人有重赏!”
五六千夏军想到生擒李世民后人人有赏,士气大振,七嘴八舌应道“是了!将军,你就瞧好吧!”“大人放心,那李世民逃不出我等的手掌心!”“大人到时候封了侯,也莫要忘了小的,也让我们跟着喝口汤啊!”每个夏军脸上都洋溢着喜色,不停的扬鞭催马。
李世民趴在马背上装昏,战马完全交由李明宇控制,他回头见夏军又开始追来,把那战马催得口吐白沫,速度提到极限,顷刻间,速度又拉近到了十丈。压低声音问道“二伯,夏军果然中计,又追上来了!前面还有多远?”
李世民偷偷眯着眼睛,看了下四周,答道“转过前面这个弯就是。”
夏军追的越来越近,眼看着距离又拉近到了四五丈远,李世民已近在眼前,人人喜出望外。正要再催战马,突然听到身侧一声大喝“兀那夏兵!休得猖狂!俺程咬金在此!”
随着一声粗豪的喊声,道路左侧,闪出一员大将,黑甲红马,庞阔腰圆,带着百余名俱是黑衣黑甲的骑兵杀将出来。
“某家秦琼秦叔宝在此!贼兵休走!”道路右侧又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秦琼又领着一百多人杀了出来。
夏军猝不及防之下,被两人带着人马一路冲杀,哭爹喊娘。正要撤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断喝“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留下性命罢!”随着话音,李玄霸和李世绩带着二三百人堵住来路。
原来李世民出关之前,早已做好两手准备,他命程咬金,秦琼等人埋伏于虎牢关外十余里处。万一有敌人来追,便杀将出来,李世绩引兵绕后包围,三路夹攻,埋伏敌军。此计乃是备用之策,本意是有备无患,哪成想夏军果真追来。
这时,李世民直起身来,哈哈大笑“不错,既然来了,就留在此地罢!”说罢,提槊在手,又与尉迟恭返身杀了回去。
唐军此番出动共计五百人,正是李世民给予厚望的玄甲精骑,又有几路猛将带领,有心算无心之下,将夏军杀得是措手不及,一触即溃。
李玄霸持槊在手,勇不可当,一杆马槊使得出神入化,领着百余人马直奔夏军主将而来!
殷秋此时方知自己想的过于美好了,唐军人数虽少,却精猛悍勇,以一当十!哪是自己手下这般乌合之众可比,急忙对副将石瓒说道“娘的!中计!唐军势大,你留下断后!我去组织人马撤退!”
石瓒见李玄霸直奔两人而来,势若奔雷,哪里敢挡,正想分辩两句,那边李玄霸已经到了。马槊一抖,二尺多长的槊锋直奔殷秋面门点来,殷秋忙举刀格挡。李玄霸马槊顺势一割,划向他的双手,殷秋心里一慌,撒手扔刀。
玄霸双手一颤,马槊急点,画出一片槊影,刺向殷秋哽嗓,两肋,心口等几处要害。殷秋手中已无长兵,只好拔出腰间横刀在手,只见漫天槊影,也分不清哪个是实哪个是虚,急得满头是汗。心里一横,随便选了一处,抡刀去砍。一刀砍空,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吾命休矣!
哪知李玄霸志在活擒,见殷秋劈空,一个变招,把马槊当做棍使,一槊正敲在殷秋头盔上。头遭重击,剧痛之下,殷秋当时便昏死过去。玄霸猿臂轻伸,捉住殷秋腰带,将他架在自己马前,又向石瓒追去。
那边石瓒见殷秋挡住敌将,正要策马开溜,谁曾想那殷秋这般不济事,没两个照面便被走马活擒,心里大骇,拨马便逃。
石瓒在前,玄霸在后,距离不过一丈多远,李玄霸双脚一夹马腹,战马猛地又往前一蹿。玄霸探臂,马槊毒龙般直奔石瓒后腰刺去,石瓒心慌意乱之下,哪里敢回身抵挡,听身后恶风袭来,“哎呦!”一声叫,忙伏低身体躲避。
李玄霸见他如此胆小,连回身招架都不敢,也不欲刺死了他。槊锋往侧面一偏,手往回一带,用马槊正面横拍,将那石瓒拍落下马,摔成滚地葫芦。旁边自有唐军跟上,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那边程咬金,秦琼两人左右夹击,面对夏军不断的穿插分割。二人都是难得猛将,手下又是虎牢劲卒玄甲精骑,勇悍异常,好似热刀切牛油一般,直将夏军阵营撕扯得七零八落。夏军乍遇埋伏,本就士气低迷,又见两员主将片刻间就被李玄霸生擒,军心更是涣散。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快跑啊,跑慢了可就留在这了!”夏军乌泱一声,驱马四散奔逃。
李世绩一直带兵堵住去路,见夏军只顾逃命,毫无战心,哪还会客气,手一摆,身后唐军物五十人一组,策马紧追不放。
双方接触短短不过片刻功夫,玄甲精骑将夏军杀得尸横遍野,两员主将被擒,地上死伤无算,粗略估计至少有几百夏军命丧于此!
杀了一会,夏军慌不择路之下,又被追上杀死了数百,李世民见其余夏军已逃的远了,担心窦建德后面还有接应部队,一摆手,道“算了,穷寇莫追!打扫战场罢!”身旁将士齐声应道“喏!”
胜负已定,五百玄甲精骑便杀得五六千夏军溃不成军,李世民仰天长笑“哈哈哈哈!此番旗开得胜!全赖将士用命!”
身旁尉迟恭,程咬金等几人一面指挥将士打扫战场,一面抱拳应道“一切皆仗大帅虎威!以身诱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