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李玄霸为了避人耳目,在明宇的帮助下,开始乔装打扮起来。
先是把脸颊,脖颈,手腕等露在外面的部位均匀涂抹上一层姜汁,而后在唇间,颌下黏上三捋假须。一个原本飘逸俊朗的年轻人立刻就变成了一个面容蜡黄的中年文士。
玄霸身材高挑,猿臂蜂腰,一看就是练武之人,太过乍眼,不似中年人。
明宇又给师父出了个主意,让他肩膀往下塌,缩腰驼背,在他肚腹间垫上厚厚的一层垫子冒充发福的肚腩,外面再罩上一身青布长衫,看着就像个中年的富态大叔。
把软脚蹼头用力往下拉了拉,遮挡住眼角眉梢的杀气,再背上一个小药箱。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长安城里坐堂问诊的郎中。
明宇看着改头换面,判若两人的师父,满意的点点头,虽说行走坐卧仍旧有些破绽,瞒不过熟悉师父的人,但是对于那些盯着秦王府的眼线们来说,这样已经足够掩人耳目了。
化妆改扮后,这才带着师父出了玄甲军营地,赶奔长安城秦王府去面见李世民。
师徒二人一路大摇大摆的进了秦王府,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四周遍布的各路眼线都以为是秦王府又不知从长安哪里请来的民间郎中,来给秦王治伤,早已见怪不怪,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进了秦王府,李世民半依在床头,正在清醒过来的长孙的服侍下喝药。虽然面色因为失血过多依旧苍白,但是气色已经大好。
望见明宇带着一个不认识的中年郎中进来,李世民和长孙也是楞了一下。
不过二人都是精明之辈,目光如炬,立刻就瞧出了些许端倪。仔细打量了下,看这人虽然经过乔装打扮,但是眼光依旧锐利如昔,哪还能认不出来人正是自家三弟。
李世民见到三弟玄霸为了自己的安危打破了曾立下终生不踏进长安一步的誓言,心里也是觉得一暖。
对他们点了点头,从长孙手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的皱了下眉头,嘶着气笑道“三郎,你来啦。”
李玄霸紧走两步,来到李世民近前,关切问道“二哥觉得身体如何了?”
李世民哈哈笑道“不妨事,不过是吐了些血而已。经过孙道长妙手回春已经好了大半,待见到你呀,我这身体可就全好啦。”
长孙眼睛依旧红红的,用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对李玄霸点头招呼道“三郎,你可得好好劝劝你二哥,明知太子和齐王心怀不轨,也不多加注意。好在此番有孙道长出手,才未真个送了性命,可若是他有个万一,我们这一大家子还依靠何人。”
李世民闻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报以苦笑。
玄霸对长孙施了一礼,恭敬道“嫂嫂放心,某定会好好劝劝二哥。”
长孙点了点头,道“你们兄弟久别重逢,自有许多话要说,我去看看孩子们如何了。”说罢起身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屋中只留下李世民和李明宇师徒。李玄霸神色一正,沉声问道“二哥,我已听明宇说过事情的始末。他李建成太过
(本章未完,请翻页)
猖狂,安敢如此对你!”
李世民苦笑一声,道“其实说来也是怪我太过大意了,见最近事情顺风顺水,不免有些志得意满,最终还是小瞧了我们这个大哥的手段,所以才吃此大亏。照我看,就这几个月,事情就会见分晓了。他李建成羽翼已丰,大势已成,对我不再有顾忌。这不过是开始,后面才是他的真正杀招呢!”
李玄霸问道“面对李建成的步步紧逼,二哥可有应对之法?”
对于自小与自己亲厚的三弟,李世民也毫不隐瞒,将之前与天策府众人商议的结果如实告知。
李玄霸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李世民说完自己欲要效法效仿周公平定管叔、蔡叔的旧事,对李建成,李元吉下了杀心的打算后,貌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三郎,你心里又是如何打算的?是留在长安帮我,还是继续置身事外,两不相帮?”
虽说李世民看似问得随意,但二目间精光四射,不错神的紧盯着李玄霸。
李明宇一听到李世民如此摊牌一样的发问,神情也是一紧,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师父口中说出个两不相帮的字眼来。
他知道历史发展的轨迹,再加上经过这几个月与李世民的相处,早知李世民是个如何杀伐果断的人。
此时又怎会不明白李世民有此一问的真实意图,一来是看李玄霸的立场,二来也为日后如何对待李玄霸定下基调。
虽说李玄霸假死遁世,但是说到底毕竟都是李渊的嫡子血脉,若是和他一条心,一起对付李建成李元吉也就罢了,总能得个善终。可若是选择两不相帮,说不得日后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之时,刀把一歪,干脆一起宰了,来个斩草除根也未可知。
明宇这边为师父如何决断提心吊胆,紧张不已,哪知师父李玄霸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且不说我早已与李建成仇深似海,势不两立,就单凭玄霸从小便与二哥交好,受得二哥多方照顾,玄霸自然是要站在二哥这边。要怎样做,如何做,悉听二哥吩咐便是。”
看到师父此话一出,明宇也是松了一大口气,心中大石落地,偷眼观看李世民,见他神情也是一缓。
李世民仰天大笑,笑的肆无忌惮,看得李玄霸心中莫名其妙,实在搞不懂二哥怎的突然如此。
倒不是他为人愚钝想不到李世民话中的深意,而是他为人重义,恩怨分明,心怀坦荡,以己度人,心里并无那些鬼蜮想法。
李世民笑过半晌,开口道“三郎,你能说出此番话来,二哥欣慰不已,从小到大没白疼你!”
李玄霸也笑道“二哥说的哪里话来,虽说一母同胞,但是熟亲熟近,玄霸心里还是有本明账的。”
李世民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三郎,既然如此,你我同胞兄弟,亲如一体,二哥别的客套话也无需多说。我还是将玄甲军交付与你,二哥眼下兵权不保,这八百余人的玄甲军可就是我最后的底牌了。若当真有那么一天,能不能让他们令行禁止,唯我号令是从,可就全看你的了!”
李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霸也知道自己身上压负的担子有多重,郑重答道“二哥放心,玄霸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现在的玄甲军,仍旧是虎牢关前那支唯二哥马首是瞻的精锐劲旅!我观军中上下一心,人人都憋着一股劲,要为二哥报仇!”
李世民听后也是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玄霸你要多费心,帮二哥多盯着点军中。毫不夸张的说,二哥的身家性命,可就靠你这最后一手底牌保全了。”
李玄霸拍着胸脯保证道“二哥说的是,事关重大,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玄霸回到军中后,定会暗中留意,仔细观察,断不会出了茬子。”
紧接着李玄霸又道“不过,玄甲军这军心士气毫无问题,可这军备方面,还需要二哥出面。现在军中兄弟们日子很是不好过,太子派了独孤家的人卡死了军中的补给,粮草军械得不到给养,大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二哥大事在即,长此下去,兄弟们得不到补充,怕是战力要大打折扣。”
李世民听完,神色一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道“好你个独孤家,趁我不在,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与我为难!”
不过旋即李世民神色一黯,道“眼下情势紧急,我要借故养病,暗里做些准备,这些事情倒是不太方面出面。不过想来得知我回京,独孤家有些事,倒是不敢做的太过明目张胆了。唔,这个粮草么,容我想想。”
李明宇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突然插口道“我看不如这样,既然二伯不方便出面,索性由我们知味楼出头,以私人的名义劳军,为玄甲军送去吃食,给大伙补充粮草,将养身体。”
李玄霸犹豫道“怕是未必能成罢?听说那独孤家主事的独孤寿,是个爱财如命的主。县官不如现管,若是见你每日里大鱼大肉的送过去劳军,岂不眼红,怕是要从中作梗为难。”
明宇呵呵一笑,答道“贪财好啊,最怕他不贪。贪婪就是他致命的破绽,他不是见财眼红么,那就索性用金银喂饱了他,堵住他的嘴,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玄霸一撮牙,道“可那出身独孤家的独孤寿也是累世豪门,他的胃口怕是小不了。”
明宇哈哈笑道“师父莫要担心,你徒弟我眼下别的没有,可这银钱嘛,还真是赚了不少。二伯大事要紧,只不过稳住独孤寿几个月而已,他要多少,我给多少!哪怕就将这知味楼赚的全填进去也无妨,左右不过是放在他那暂存些日子罢了,日后总要连本带利的全收回来!”
李玄霸听完也是一惊,没想到徒弟几月不见,就已如此财大气粗,在长安创下了偌大家业。这徒弟从小被他养大,往日里可没见他表现出来有这种陶朱公日进斗金的本事。
明宇见师父满脸疑问,嘿嘿笑道“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又何况咱们分别了几月之久。待有空,我再为师父详细解说。”
这边师徒二人说话,那边李世民沉吟半晌,已经思虑好了,点头认可道“既然这样,那也好,先容那独孤家的人猖狂几天,日后再一块算笔总账!吃了我的,总要连本带利的全吐出来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