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明宇起了个大早,在演武场练过了每日必做的功课,出了一身透汗,只觉神清气爽,精力十足。
初雪,白露两个侍女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模样好,伺候人也周到,明宇洗漱完毕,在她们的服饰下换好了衣衫。正琢磨着等会去到长安城里面去开开眼界,也见识下一千多年前的繁华都市是个什么模样。
初雪白露二人见李明宇迈着步子要出门去,开口问道“小郎君可是要出去?”
明宇点头道“不错,我初来长安,打算出去转转,怎的,你们也想要跟去么?”
初雪笑道“小郎君想要出去,今日怕是不成了。方才小郎君习武时,王总管打发人来通知,说奉了王妃的旨意,待会要接小郎君去府中学馆读书。”
明宇听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大好心情瞬间一落到底。有心想要逃学,可又不敢真个违拗长孙的意思。
不大会,总管王德来了,引着愁眉苦脸的李明宇往学堂处走去。
王德见李明宇精神不佳,问道“小郎君可是昨日没休息好?还是住的不惯么?我看你气色不振,要不找个御医来看看?”
明宇低着头,有气无力的答道“王总管放心,我没事,只是一想起要去读书,就脑袋疼,一听到之乎者也就昏昏欲睡。所以提不起精神。”
王德笑眯眯安慰道“小郎君放心,王妃娘娘最是关心诸位世子的学业,请的都是长安城里饱读诗书的大儒名仕,字字珠玑,出口成章。保准你听了受益匪浅。”
明宇听他说完,脑袋垂的更低,心道我就怕这样的,说话就说话,非要引经据典,左绕右绕,好似不这样不足以显示他的才学一样。
明宇叹道“哎,想我都这么大年岁了,还要陪着他们几个五六岁的娃娃一块摇头晃脑的读《急就篇》,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小郎君放心,几位世子虽然年纪最幼,但都聪慧过人,早就过了启蒙阶段,如今正在随先生学习《礼记》。”说罢,王德下巴一扬,颇为自豪道“而且这学堂里,不光是咱们王府的世子,还有好多王爷天策府之中的亲厚将领,心腹谋臣的孩子。王妃娘娘将他们统统召到王府之中,聘请饱学名士教导,也算是和府中几个世子一块作伴。”
李明宇听后,心中明了,哦,原来是还有陪读的。暗想,长孙他们两口子果然会笼络人心啊,大打感情牌,从上到下,从小到大,将他们牢牢的捆在二伯李世民的战车上。
王德道“小郎君往后莫要如此客套,直接叫我王德便好。”
明宇笑道“王总管,既然你这么说,我总觉得直呼名字太过生分,不如以后我唤你老王可好?”
王德一听,没口子答应“好,好,这个称呼好。听着就亲切,有人情味。”
说话间,已经来到学馆,王德还有事情要忙,恭声告退。
明宇迈步走进,所谓的学馆,其实是一座宽敞明亮的大殿。此时,先生还未到,明宇抬眼打量了下,只见四周摆满了书卷,几个老大的兽面熏炉装满了木炭,发出滚滚热浪。虽然外面天寒地冻,可却将学堂内烘烤得温暖如春。十几个案几分成三列,上面摆满了笔墨纸砚。
李承乾居中而坐,李泰,李恪分列两旁,哥仨老老实实跪坐在第一排,正襟危坐。看到明宇进来后,李恪偷偷的对着他挤眉弄眼了一番。
在他们身后,有十来个半大小子,年纪从七八岁到十一二岁的都有。有的趴在案几上,有的咬着笔杆子,有的看似在捧着书籍苦读,实则一双眼睛却不住的往明宇这偷瞄。
看到又是这种跪坐的案几,明宇心中叫了声苦,来到唐朝这么多年,这个跪坐仍旧是不习惯得很。平素他都是能盘腿就盘腿,能偷懒就偷懒,咬牙坚持着吃个饭还成,但是一想到要在这一坐就是一上午,还没等坐呢,膝盖就隐隐觉得酸痛起来。
明宇本就不情愿来读书,要不是长孙有令,他早都不知道跑哪去逛了。
心情不好,也懒得与那些孩子打招呼,寻了个最后排没人坐的角落,盘腿往地上一坐,身子往廊柱上一靠,脑中胡思乱想着开始琢磨要怎生消磨掉这一上午的时光。
明宇旁边坐着一个十来岁年纪的小子,只见他用笔杆子捅了捅明宇,开口问道“新来的,你叫什么?”
明宇本就心情不爽,再加上他心里年纪都四十多了,更是不愿意搭理这帮十来岁的小屁孩。闻声也不作答,把书籍摊开往脸上一盖,准备去与周公梦中相会。
哪知旁边那小子不肯放弃,继续捅了捅明宇,加大声音问道“新来的,嗨,问你话呢。”
明宇被他捅的烦了,心道这一千多年前的大唐竟然还有校霸?新来的还要向你报过名号才成?“啪嗒”一声,合上书本,语气带了几分不耐烦,问道“怎的?叫什么还需要报告你知晓不成?”
那小子不知是性格爽朗还是缺心眼听不出明宇话中的不快,憨厚一笑,道“我娘说了,这秦王府学馆的,都是咱们自己人,要打好交道,共同扶持,日后才能抱成一团,不叫人欺负了去。”
明宇被他语气逗乐,这才侧目打量,只见这小子生得孔武有力,极为敦实,粗眉大眼,虎头虎脑的,看着并不令人讨厌。他也笑了,答道“我叫李明宇,刚来长安。”
那小子听完,顿吃一惊,高声道“李明宇?可是昨日在东城门外,将独孤家,侯莫陈家那几个坏种揍了个屁滚尿流,割下一只耳朵拿来下酒的李明宇?”
明宇点头,那小子顿时激动起来,高声叫道“终于见到本人啦!自打昨日听到消息,我便佩服得紧,心中更是早就认定了你做我老大!盼着何时能结识这位,不想今日就见到了!兄长再上,小弟见过!”
明宇莫名其妙,赶忙拦住他,好么,难道我当真有王霸之气?刚来就遇到小弟纳头便拜?开口问道“慢来慢来,暂且先不说这个,我来问你。我是揍了他们一顿,每人割了一只耳朵给他们长长记性,但这拿来下酒又是怎么回事?”
那小子一副老大我早知道你的事迹,莫要骗我的表情,说道“整个长安城都传遍啦,说老大你一个人便将那几个坏种揍了个骨断筋折,连带着好几百号豪奴护院每人都打断了一条腿去。后来又将他们每人割下了一只耳朵,串成一串,说是拿来下酒。”
这时候前排一个皮肤黝黑,体壮如牛的小子也转过头来,憨着嗓子奇道“处默莫要乱讲,明明是一脚将他们胯下蛋蛋踩碎,然后让他们跪地求饶,大叫三声爷爷饶命!”
方才那声“李明宇”声音不小,周围几个孩子都扭过头来,七嘴八舌插话,这个说不对,明明还有一头老虎,是喂了老虎啦。那个道,怎么我听说的是将他们拔了个精光吊在城门上吹风去?
“呵呵”明宇听了各个版本,摸了摸鼻子,只能苦笑,这一千多年前的大唐也流行八卦啊,刚刚过了一日,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都流传开来,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整人花样比他这个一千多年后的人还多。
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内侍,对这班孩子们道“方才先生府里传话过来,先生偶感风寒,今日身体不适,且休学一天,嘱咐各位小郎君自行温习。”说罢,急匆匆的走了。
听到先生今日不来,这群孩子欢呼一声,“呼啦”一声,把明宇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说道“李大哥果然是牛人啊,一个揍翻好几百个,好汉,大大的好汉!”
那个感叹“早看那帮怀中不顺眼,要不是我爹不让,我早就把他们挨个揍一遍了。”
马上又有人叫道“呸!就你那两下子,连我都打不过,还说揍他们!”
顿时整个学馆内乱哄哄闹腾一片,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先前说话那小子两手一分,高声叫道“慢来慢来,大伙先给明宇哥介绍一下自己。”说罢一指自己,道“我叫程处默,那边那个矮一点的是我弟弟,程处亮。我父亲是程知节。”
那个皮肤黝黑,体壮如牛的小子瓮声瓮气道“俺叫尉迟宝林,我爹尉迟恭。”
一个面容白皙,斯文秀气的小子,学着大人般一抱拳道“长孙冲,家父长孙无忌。”
一个瘦的跟麻杆一般,却长着一双鹰钩鼻的小子道“侯杰,侯君集的儿子。”
“某叫牛建虎,我父牛进达。”“房遗直,家父房玄龄。”
………
李明宇一个个打过招呼,彼此便算是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