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带来的几个护卫,毕竟是追随李世民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精悍程度哪是那班豪门打手能比的。没费多大功夫便收拾了一班豪奴,而后将那些纨绔随手一抓,便提在了手里,好似提着一只小鸡般带到长孙面前。
长孙看着这几个纨绔,想到方才听到他们口中的恶毒言语,面带寒霜,斥道“都是少年郎,血气方刚压不住火打打架倒也没什么,可你们却是太过分了!张口闭口杀人全家,言语辱及对方女眷。口不择言,简直丢尽了你们家里的脸面!”
独孤杰倒也不全是草包,他见来人这衣着打扮,言谈举止都似大有来头,再加上这几个精悍护卫,确定不是寻常之人。
他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长孙,越看越觉得这女人似乎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过。但是脑中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只是瞪着一双狗眼直愣愣的盯着长孙。
长孙听到他们的恶毒言语后,本就心中厌恶了几分,再加上这小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讨厌,柳眉一竖,斥道“竖子无理!你就是这么盯着你家长辈女眷的么!来人,给我掌嘴!”
几个护卫得了命令,抡圆了巴掌,噼里啪啦对着独孤杰一顿抽,连带着几个纨绔也没落下,护卫们膀大腰圆的,手跟小蒲扇一样,使足了力气一巴掌下去,当时就将几个纨绔抽的满嘴鲜血,惨嚎不断。
长孙地位尊崇,为何要自降身份与这几个不开眼的纨绔计较?一来恼怒他们言语辱及明宇的女性家眷,明宇又叫她伯母,这样算来,这可不就是侮辱她么。二来,古代最讲长幼尊卑,长孙作为堂堂秦王王妃,位列其余诸王妃之上,全大唐除了皇后,太子妃就属她身份最高贵,去到任何一家豪门,都必须由当家主母亲自接待,无论年岁都要平辈论交,以示尊隆。这些纨绔子弟,从辈分上来算,自然是她的小辈。
那独孤杰虽说长得人模狗样,但是常年厮混于勾栏酒肆,早已是花丛老手,所以看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不管有心还是无意,都自然的带上了几分轻佻的目光,眼神总是不自觉的在一些敏感部位转悠。
长孙何等精明又怎会分辨不出?自然是大为恼怒,这才吩咐手下掌嘴教训。
看着几个纨绔被一顿耳光抽的鼻青脸肿,惨嚎连连,想想教训的也差不多了,长孙一摆手,吩咐道“罢了!念在你们年幼无知,小惩一番也就是了!回去好生反省,再要胡言乱语,口不择言,我便亲自去寻你们当家主母说话!问问平日是怎么教育你们的!”说罢牵过明宇的手,拉他进马车同乘。
李明宇临上车前,嘿嘿一笑,对着几个纨绔说道“今日我伯母大人有大量,这才放过你们。若是有不服气的,尽管来秦王府找我,皱一皱眉头不是好汉!小黑,走,咱们回家去!”
几个纨绔今日是倒霉到家了,先是被明宇一顿狠揍,而后又被割了耳朵,好悬又被老虎吃了,最后还胡里八涂的挨了一顿耳光。
直到最后才明白,今日踢到铁板上了,看这小子衣着寻常还以为是个寻常庄户,原来是秦王府的。
独孤杰听他说起秦王府,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来这女人原来是秦王妃长孙氏,几年前秦王得胜归来时,曾经跟着家里长辈去秦王府拜见过一回。
几个纨绔听到秦王府,想到秦王如今的威势,都不免有些垂头丧气。今日是彻底栽了,又报复无门。怕是往后大家都没了脸面在长安纨绔圈里厮混,越想越是恼恨,不由得互相埋怨起来。
“都他娘的给我闭嘴!自己人吵吵什么!秦王府了不起么?呸!秋后的蚂蚱,怕是没几天好日子蹦跶了!”独孤杰听他们越说越激动,差点要起内讧,眉头一皱,呵斥道。
独孤家势力最大,隐隐领袖关陇贵族,所以这几个纨绔一向以独孤杰马首是瞻,这时听他发话,也都闭口不言。有个纨绔好奇问道“你这话怎讲?”
独孤杰笑的异常狰狞,压低声音道“嘘!我祖父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静静等着便是。秦王府能护得他一时,还能护他一世?我就不信难道他这辈子都不出秦王府了?回头派人去盯着他,一出王府就通知咱们。这长安可是咱们的天下,到时多带几个好手,有他好看!”
几个纨绔一听,独孤杰的祖父独孤武都那可是独孤家的家主,长安城里说一不二的豪横人物,他说的话,自然是有准的。都是长安城里豪门公子,从小耳濡目染的,再是草包也知道,对于秦王这种人物,一旦争储失败,可就是万劫不复了。到时候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况且独孤杰说的也在理,只要这小子在秦王府耐不住寂寞出来溜溜,到时候搓扁捏圆可就由他们决定了。看来此番受辱,报仇有望,顿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这个说要将这小子千刀万剐,就着酒菜生吞才解气。那个说不如去了势,送去最低贱的窑子,做一个男宠被日夜凌辱也算不错。
几个纨绔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大仇得报。侯莫陈辉突然想起来一事,咬牙道“这秦王府暂时咱们动不得,可这还有一个害咱们丢面子,吃苦头老不死的!嘿嘿!先让哥几个顺顺气再说。”
此话突然提醒了几个纨绔,先前一场冲突,差点忘了原本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一个老者牛车挡了路。
这时再回头寻找那老者,正看到那老者在周围好心人的帮衬下,终于将牛车弄来出来,颤颤巍巍的正想偷偷的走掉。
几个纨绔面露凶光,恶狠狠道“老不死的!好悬让你溜了!”正要赶过去好好收拾一顿,突然秦王府的马车一停,那小子竟然又跳下了车,迈开大步向他们走来。
几个纨绔一惊,这小子难道当真是顺风耳,隔着这么远也能听到?秦王府日后倒霉是日后的事,眼下里他们还当真招惹不起,独孤杰蹬蹬蹬倒退了几步,色厉内荏道“你,你又想怎样?”
哪知李明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几步从身旁走过,来到那个老汉身前。手中托着的一个钱袋,开口道“老丈留步,方才我见到自家长辈,欣喜之下差点忘记了。这里有些银钱,老丈拿去找个郎中给瞧瞧,抓两副药调理下身体。余下的也够老丈花用一阵了。”
那老者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小郎君肯仗义出手救了我这老命便已感激不尽,老汉又怎好要你的钱!”
明宇一笑,把钱袋硬塞进老者手里,低声嘱咐道“老丈莫要多说,快快离开此地!这些银钱足够你买上几亩薄田,两头犍牛,糊口度日了。这几个家伙睚眦必报,他们奈何不得我,就怕事后拿你出气。我看这长安周遭你是不宜久留,若有亲戚便赶去投奔吧。”
老汉一听,也是慌了,自古民不与官斗。连忙千恩万谢,接过银钱,急匆匆的投奔亲友去了。
李明宇目送走了老者,对着几个纨绔轻蔑一笑道“放心,我李明宇说话算话,一口吐沫一个钉!今日说放过你们就放过你们。不过日后嘛…再要我遇见你们欺压良善,横行霸道,可小心爷爷的拳头!”说罢,登上马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