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得屋中来,虽说早听王德说起过事情的经过,可当真见到李世民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也是“咯噔”一声,瞬间沉入谷底。
作为秦王的亲信,他们身上早已牢牢打下了秦王府派系的烙印,可以说整个身家性命都系在秦王身上,若是秦王有何不测,怕是他们也难有个好结果。
“殿下!殿下!”众人呼唤了两声,李世民双眼紧闭,气若游丝,毫无知觉。若不是鼻息间尚有微弱气息,怕是已与死人无异。
“怎会这样!不是说只是昏迷不醒么!太医来瞧过了吗?”程咬金急吼吼的问道。
明宇一抖手,指着地上昏迷的太医,叹息一声,道“本来二伯只是昏迷不醒,他娘的这个庸医也不知是不是被收买了,一针下去,二伯伤情更重,若不是我还学过几手急救,怕是早就魂归地府了!”
侯君集看着地上的太医,眼光一冷,杀机毕露,手往腰间刀柄摸去,看样子当场就要抽刀动手宰人。
秦琼一把拉住侯君集,沉声问道“可有找过别的太医来瞧瞧?府里的信不过,那就去宫里请御医来!”
尉迟恭一拍胸口,急道“我去!若是哪个御医不识相,娘的!俺老黑就是绑,也要把他绑来!”说罢,转身就要走。
“尉迟伯伯且慢!”明宇急忙拦住,开口道“人家能收买府里的,难道皇宫里的就不能收买了么?别忘了,就连后宫宾妃都是齐王的人!御医也信不过!”
侯君集咬牙冷笑,道“他敢!当着某的面,若是哪个御医敢玩花样,某便杀他全家!”
呸!匹夫之勇!只会好勇斗狠!难怪日后没脑子到想要造反!明宇心里对着侯君集一百个瞧不上。
不过嘴上不能明说,一指李世民,没好气道“你们看二伯这命在旦夕的模样,已经吃过一回亏,可不能再冒险了!若是对方豁出性命也要置二伯于死地,就算事后你杀了他,杀了他全家也无济于事!一个御医换一个秦王,这买卖,嘿!傻子都会算!”
侯君集被一个小辈抢白,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急赤白脸道“那你说,又要怎么办!”
不等明宇作答,牛进达突然插话道“既然宫里的不行,要不去找民间的大夫瞧瞧?”
明宇摇头拒绝“民间的大夫,先不说医术到底如何,能不能有把握,光凭不知根底这一点,就不能冒这个风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这么多人就这么干瞪眼瞅着?”程咬金急的脑门上都崩起了青筋。
“好了!不要多说了!明宇说的有道理!眼下乃是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作为秦王府的首席谋士,房玄龄说话还是颇有分量的,此言一出,诸位武将都闭口不言。
房玄龄在屋中转了两步,眼光在诸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到明宇时,脑中突然一闪,已经想好了对策。
房玄龄轻咳一声,当仁不让的发起号令。“当务之急是务必要保证秦王的安全!明宇说的不错,必须要去找一个医术高超,并且不会被太子,齐王收买的人才行。”
“哎呀,我说老房,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何人选,快说!”程咬金这话,也代表着诸将急切的心情。
“这事,还要靠明宇,我之前听说明宇随孙道长学过医术,若是能请孙道长前来,定能医好秦王!”房玄龄说道。
明宇一拍脑门,怎的把这茬忘了!
今日真是事出突然,慌得昏了头!竟然没想起来!
若论医术,莫说当世,就是纵观古今医家,能与药圣孙思邈相提并论者又有几人!而且老孙和李渊早就相熟,和秦王关系也是不差,加上人品坚挺,更是不可能会被太子收买!
明宇一想到孙思邈的一大串名头,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激动道“我这就去!村中离着长安不过一百多里,我骑快马不到一个时辰便能赶到!最迟日落之前,定能将孙道长请来!”
“等等,且听我说两句!”一直默不作声的杜如晦突然一把拉住就要动身的明宇。
明宇急着去救人,对杜如晦此举有些不解,问道“杜伯伯还有何事?”
杜如晦沉声道“去请孙道长来为秦王医治是不错的。可是,莫要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了!”
说到这,杜如晦语速放缓,边说,便整理思路,“殿下吐血昏迷这事,与太子和齐王脱不了干系。包括府中的下人和太医被收买,定是他们在幕后主使的。想来此刻,秦王府周围一定早已遍布耳目,被他们的眼线紧盯不放。诸位请想,难道太子和齐王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请来孙道长医治好秦王么?”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明宇不得不承认,还是杜如晦思虑的周全,他光一门心思想着去找孙思邈救人,可忘了还有太子和齐王在一旁虎视眈眈呢。他们废了这么大心思,害了秦王,又怎会容人轻易破坏他们的计划。
众人听得杜如晦所言有理,皆点头赞同,七嘴八舌问道“那依先生之见,又当如何呢?”
杜如晦手一摊,道“某善于决断,可拙于谋划。我只是想到我们要未雨绸缪,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可急切之间,还未有完全的策略!”说罢,看向房玄龄问道“玄龄兄可有好的法子么?”
房玄龄皱眉苦思片刻,道“首先,秦王的安危是重中之重,秦将军,尉迟将军,你二人负责贴身保护秦王!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秦王,否则杀无赦!”
“喏!先生放心!有我二人守卫于此,定会护得秦王周全!”秦琼和尉迟恭异口同声下了包票。
房玄龄点了点头,又对侯君集说道“侯将军,王府几位世子和郡主的安全,就交由你了!”
侯君集一拍胸脯,答道“放心!老侯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人伤到他们一根汗毛!”
接着,房玄龄又转头对程咬金和牛进达二人道“程,牛二位将军,你们等下立刻出城,去玄甲军营地,整备军马。万一…我是说万一,若是真要到了时不可解的时候,八百玄甲军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说罢,房玄龄长叹一声,道“希望是我们杞人忧天罢!若是真要到了动用玄甲军的时候,说不得我们只好保着秦王杀出长安城,另谋出路了!”
杜如晦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狠狠一咬牙,道“多做几手准备总是好的,若真要到了那一步,咱们就去河南,去洛阳!只要殿下还在,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定能一呼百应!哼!咱们殿下能打下来大唐的大半江山,就不信不能重整乾坤,再造一个全新的大唐出来!”
程咬金和牛进达抱拳当胸,应道“喏!我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过……”
房玄龄一摆手,拦住他们的话头,道“我知你们担心什么!玄甲军都是一群骄兵悍将,只认秦王将令!你二人位不高,权不重,恐不能服众,对也不对?”
二人急忙点头,他们本就是降将出身,虽说在玄甲军中任职,立了不少战功。可也只能指挥得动本部人马,旁的根本没有办法调动一兵一卒。何况以他们的威望,资历,更是难以服众。
若是寻常战事也就罢了,可房玄龄,杜如晦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当太子和齐王不顾一切的要置秦王与死地时,玄甲军是要杀进长安城,抢出秦王一家的。
无令调兵,罪同谋反,以二人的资历,身份,又怎能让玄甲军心甘情愿的听命行事,做这掉脑袋的勾当!
房玄龄最后对明宇道“明宇,你此去,一是要请孙道长来为殿下医治,二么,就是要请你师父出山!以他的身份地位,威望资历,都足以号令玄甲军!如果事有万一,他,就是我们的最后救命稻草!”
明宇点头,心思电转,这房玄龄也好,杜如晦也罢,的确不愧是流传千年的“房谋杜断”, 思虑的如此周全,面面俱到。就连最坏的打算,举旗造反,另立天下都做了准备。
也不由感叹,这李世民一昏迷,也将这两个老实文人激出了真火,再无顾忌,就连造反这种话,都直接挑明说了。不过这样也好,看来此事过后,若是李世民不死,便要与太子真正分个你死我活了!
明宇一拍胸脯,答道“诸位放心,明宇定不辱命!”
“嗯!”房玄龄点头,道“我让李君羡派二十名侍卫护送你,务必将孙道长安全请来!”
明宇摇头拒绝“不用,我带着小黑足矣!人多,反倒扎眼,不如我单人独骑的行动方便。若不是担心孙道长进山采药,寻不到踪迹,我连小黑都不会带着。”
“也好,那你多加小心,速去速回!”房玄龄听他说的有理,也也不多说废话,只好嘱咐了两句。
明宇肩负重任,也不多做耽搁。挎好了刀,牵好了马,带着小黑,一催胯下的特仑苏,马不停蹄的飞奔出城去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