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嗓子吼完,口吐鲜血,身子一软,登时昏迷不醒。
这下,王府的护卫们可慌了神,七手八脚的扶起秦王,派人去府内通报消息。
此时,长孙正在陪着孩子们用膳,见侍卫慌慌张张的赶来禀报,秦王吐血昏迷,生名垂危,立时大惊失色。手颤抖的厉害,再也拿捏不住碗筷,“当啷”一声跌了个粉碎。
长孙大惊之下,一把推开要来搀扶她的侍女,对内侍总管王德丢下一句“照顾好世子和郡主!”急急忙忙赶去查看。
明宇也是吓了一跳,这李世民好好的去了趟东宫,回来怎的这般模样?又是吐血又是昏迷的,难不成是太子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暗下毒手?
明宇心急如焚,若是李世民此时有个三张两短,这一大家子也不用活了。三步并作两步跟在长孙身后赶了过去。
李世民的几个儿女心忧父亲,哪里还吃得下饭去?丢下碗筷,根本不理身后王德的呼唤,一溜烟的也跟了过去。
把总管王德急的满头大汗,口中连叫“慢点,慢点!哎呦,我的小祖宗唉,可慢着点!”
侍卫们早已把昏迷的秦王抬进屋中,只见李世民仍然陷入昏迷之中,面如金纸,双唇苍白,血色全无。气若游丝,嘴角和前襟还有着大片大片未干涸的血迹,看着生命垂危,奄奄一息。
长孙脸被丈夫这幅惨状,吓得脸都白了。曾经无数次,李世民领兵在外,她午夜被噩梦惊醒,梦到丈夫浑身是血,人事不省的被人抬回来。吓得她一身的冷汗,久久不能安眠。哪知,今日噩梦终于应验了,遇到了她最怕,最不想看到的情形。
她知丈夫半生戎马,就算是虎牢之战那等危急的情况都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哪知去了一趟太子东宫,回来就变成了这等模样。听侍卫禀报说丈夫昏迷前大喊太子的名字,长孙也不能不把事情往最坏处联想。
长孙被吓得不轻,看着气若游丝的丈夫,心里又疼又怜。哆嗦着手想去拭去李世民的嘴角的鲜血,哪知手刚伸到半途,昏迷中的李世民“噗!”地一声,又是一股鲜血喷出,正喷在长孙手上。
“啊!不好!王爷没了呼吸了!快!太医到哪了?赶快去催!”一旁的侍卫统领李君羡突然急吼吼的大叫。
眼看着李世民一口血喷出以后,伤情更重,呼吸微弱到几不可查。
长孙本就有孕,最受不得刺激,此时听到丈夫没了呼吸,连惊带吓,只觉眼前金星乱冒,眼睛一翻,也是跟着晕倒过去。
长孙这一昏迷,秦王府登时乱作一团,大家都没了主心骨。
几个孩子见父亲生死不知,母亲又昏了过去,急的呜呜大哭。
王德脸都白了,急的团团转,虽说贵为总管,可终究是个阉人,一辈子没出过王府和皇宫,哪又有什么见识。此刻也是慌得手足无措,嘴里不住的喃喃“完了!完了!天塌了,天塌了!”
侍卫和太监仕女们也是乱作一团,李君羡眼睛都红了,抽刀就要去与太子拼命,被其他人好说歹说才算拦了下来。
有人大叫着太医怎的还不到,真的急死人了!有人大声咋呼,完了完了,秦王命不久矣!还有人躲在角落,眼神闪烁,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靠!完了!真像老王说的,天要塌了!晴天霹雳!此时屋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明宇也急的额头鬓角都是冷汗。
他将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咯噔”一下,看来这秦王府也不是铁板一块,不少人心里有鬼!怎么办?怎么办!明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越是情况危急,越是要沉着冷静对待,脑中急速想着对策。
孩子们的哭声将他的思绪打断,明宇顿觉心烦意乱,忍不住吼了一嗓子“闭嘴!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李家哥仨此时不过几岁的年纪,遇到此等大事,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小孩子的本能嚎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了一激灵,立时止住悲声,不敢再哭,用眼睛怯怯的望着明宇。
明宇见侍卫和内侍们仍旧乱得不成样子,心里怒气上涌。当下情况紧急,危在旦夕,也没工夫分辨谁是忠谁是奸了!
“噹!”一声巨响!明宇飞起一脚,将屋内桌几踢翻,劈手从一个侍卫手中夺过刀来,一刀背将一个咋呼的最为厉害的内侍一刀砍晕!暴吼一声“都给我安静!再要乱吵乱嚷,一律处死!”
毕竟是上过战场,手里见过血的!明宇此话一出,杀意凛然,屋中气温都好似低了些许。
众人见他双眉倒立,虎目圆睁,脸上杀机毕露,心里便有些胆怯。明宇手中横刀斜指众人,气势攀升到顶点,大有一言不合,便血溅五步的架势!
屋里众人被他这一吼,立时安静下来,有几个身子还往后缩了缩。
明宇提刀在手,二目寒光闪烁,依次在侍卫和内侍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心思电转,连保卫王府安全的侍卫此刻都不能完全放心,那些侍女太监又怎能信得过?长孙还是放在我眼前的好,免得被人有机可乘!
他迈步来到李世民身旁站定,吩咐道“去,把王妃也抬到这边来!”
使女们不敢推诿,依言照办。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明宇心里感叹一声,那眼神鬼祟的,不是每日里笑眯眯的给自己问安,一口一个小郎君叫的亲热的内侍么?那身子一个劲的往后缩的,不是负责照料长孙起居的侍女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人家胆子小,骤然遇见这等大事,慌了神也不奇怪。但是值此非常时刻,李世民身家性命全部担在他的身上,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冒险,明宇不敢去赌!
眼下偌大的秦王府里,真正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李君羡和王德了!若是连亲卫统领和王府总管都被人收买了,那也该着李世民身死,身边最亲信的人都不可靠了,还谈什么夺嫡争龙?
感叹了两句,明宇收回心思,对李君羡道“李将军!你马上召集所有侍卫,全府戒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出入!若是有人强行出府,不论是谁,许你先斩后奏!”
李君羡毕竟是个武将,也见过大阵仗,此刻头脑冷静下来,一抱拳道“喏!小郎君放心!末将定当照办!”说罢,一抖身上的甲胄,迈大步下去照办。
明宇又扭头望向王德,叫了声“老王,老王!”见王德仍旧一付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由加重了语气,喊道“王总管!”
“啊?!”王德一惊,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作欢笑,道“在,在!小郎君有何吩咐?”
“老王!事情从急,我也不与你客气了!烦劳你带人亲自跑一趟,立时召集天策府诸将和房先生,杜先生过府主持大局,十万火急!务必送达!”
王德也知道事态严峻,点头应道“放心,老奴亲自跑一趟!定会一一通知!可王爷王妃以及诸位世子郡主的安全……”
明宇沉声道“放心!有我三寸气在,定会护得他们周全!”
老王点头,也不再废话,领着人转身匆匆去了。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昨日哪个太医背着药箱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一见屋中这景象,也有些傻眼。
明宇一把把太医拉到李世民和长孙身前,急吼吼道“快!快给瞧瞧!怎么回事!”
事急从权,救人要紧。此刻也不是计较明宇无礼的时候。太医先是给长孙号了号脉,心放下了一半,答道“王妃并无大恙,只是大急大悲之下,动了胎气,服上一剂安神保胎的方子应当无碍。”
说罢,又去号李世民的脉,手一搭上去,眉头就皱成了个疙瘩,又翻了翻李世民的眼皮,脸色更加阴沉。
“秦王怎么样!可是中了毒?可有救嘛?”明宇一脸急切的问道。
太医嘴巴抿的紧紧的,也不答话。从随身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对着李世民那眉心便扎。
哪知不扎还好,一针下去,先是从李世民眉心飙出一股黑血,直喷到太医眼睛里面!太医吃疼,大叫一声,手里就没了准头,银针往里深了半分。
这下可要了命,只见昏迷中的李世民身子一颤,白眼上翻,眼瞅着就要断气!
“我草你娘!”明宇心都凉了,飞起一脚将太医踹了个跟头!
那太医年岁也不小了,全无防备之下,哪受得了他这一脚。被一脚踹成了个滚地葫芦,“咯喽”一声,晕了过去。
百密一疏啊!草他娘的,府里的侍女下人可能有鬼,这太医又怎会没有嫌疑!收买医生杀人,这可是电视剧里常演的手段,我真真是个猪头!怎的把这茬忘了!
明宇急忙扑倒李世民身前,按人中,压胸口,废了好半天劲,总算是把李世民又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可仍旧是昏迷不醒,一付随时要咽气的模样。
李承乾等几个孩子,看着父亲这般模样,都吓得傻了,眼睛一红,又啼哭起来。
明宇眼睛一瞪,怒道“人还没死呢!你们嚎什么嚎!给我背书去!”
“啊?背,背书?”几个孩子被他一吼,也不敢多话,只觉得平素里温和可亲的大兄发起怒来当真吓人得紧。
“对!给我大声念!”明宇方才不过顺口一说,被他们一问才回过神来。
此时心中烦躁不安,一来听听圣人之言或许能缓解一下心绪,二来也给这几个孩子找点事做,免得动不动就抹眼泪,哭得让人心烦。
几个孩子不敢违逆,由李承乾领头,开始背诵起《礼记?大学篇》“大学之道 在明明德 在亲民 在止于至善……”
一篇《大学》还没背完,外面一阵甲叶子摩擦声响,脚步声杂乱,来了不少人。
紧接着,门左右一分,当先探进来的就是尉迟恭那张大黑脸。
随后秦琼,程咬金,牛进达,侯君集等天策府武将各个顶盔掼甲,腰挎横刀鱼贯而入。
最后是面沉似水的房玄龄和杜如晦。
见到他们来了,明宇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