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宇和长孙共乘一车,带着小黑与护卫,一路叙说离别的经过。马车粼粼,穿过人流熙攘的长安城,不多时,便来到了秦王府邸。
长孙嫣然一笑,对明宇道“下车吧,咱们到家啦。”
刚一下车,便有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说道“娘娘,您可回来啦,可是接到了小郎君么?”
长孙“嗯”了一声,对明宇道“明宇,这位是王府的总管内侍,王德。以后生活起居有何需求,你便吩咐他做。”
李明宇顺声音望去,见这王德是个面团团的一个微胖中年人,生得倒是挺喜庆的,胖乎乎的脸上总是笑眯眯的。明宇对他印象还不错,心中暗想,原来这就是唐代的太监了,看着倒也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阴阳怪气,男不男女不女的。
明宇点头打过招呼,道了声“王总管,明宇往后还要多麻烦你了。”
王德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老奴分内事而已。小郎君是王爷亲眷,便是王德的主家,有事但凭差遣。”
长孙伸手拉住明宇,笑道“来,你二伯此时应是在处理公务,要下午才能回来,我先带你去住处安顿。”
王德立刻恭恭敬敬在前头引路,明宇随着他们穿过重重院落,左转右绕,足足走了有近一刻钟,方才来到后殿。
一路上,明宇心中感叹,秦王府,果然气派不已,方才在门口见到两只一人多高,气势十足的石狮子就已经让他大开眼界,比后世故宫的石狮子又多了几分凶猛强悍。这府内,更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亭台阁楼,飞檐斗拱。
长孙知道明宇好武,每日清晨都要早起练功,所以将明宇安排在秦王府后院演武场旁的一处名为“逸轩阁”的院落住下。
明宇孤身入长安,随行的除了小黑和特仑苏,连个行李卷都没有,山中又是清苦,从小到大,明宇都是穿百家衣长大。
如今到了秦王府,摇身一变,成了秦王的子侄,自然不能太过寒酸。王德跟着忙前忙后,派了专门的马夫照料特仑苏,带去马棚洗刷饮遛。
知道长孙好洁,又派人去给小黑洗澡。一边还要安排侍女打扫院落,一边又找人帮着明宇称量尺寸,安排做几件得体的衣服,好一通忙活。
这王德办事,果然干脆利落,明宇刚落座陪着长孙闲聊了一会,王德便拿着新做好的衣衫走了进来,他笑呵呵道“小郎君,这是府里早前做好的新衣衫,也不知合不合身,您先将就着穿,后面还有十几套新的正在赶制。”
明宇对王德道了声谢,接过衣服走到内屋去换。王德一使眼色,有两个姿容秀丽的侍女脚步盈盈的跟了进来,竟是要服侍他更衣。
明宇作为一个现代人,哪受得了这个,心道这富贵人家果然会享受,连穿个衣服都要侍女服侍,这也太腐败了。干咳一声,连连摆手拒绝。
王德送来的是一套月白缎的士子衫,上衣下裳,宽袍大袖,内外几件,李明宇一看就傻了眼,他平日在山中,穿的都是寻常百姓的衣服,可远没有这么复杂,为的就是干活方便。后来在虎牢关,面对的都是一班军中粗汉,也不讲究这个。折腾了半晌,总算按照自己的理解囫囵穿上。
刚走出房门,长孙看到,噗嗤一笑,道“看你,非要逞强,侍女要帮你穿你还不乐意。跟你师父在山里待得像个野人一样,连个衣服都穿不利落。”
李明宇苦笑着的搔了搔头,也知是自己衣服没穿好,闹了笑话。
两个侍女捂着嘴偷笑着走过来,帮着李明宇整冠束带,重新打理起来。
这两个侍女是王德安排照顾明宇起居的,一个唤作初雪,一个唤作白露,都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姿容秀丽,乖巧可人。
李明宇前世今生,从小到大哪里接触过什么女人,被两个侍女挨近,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鼻孔。只觉得尴尬不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
好不容易挨到整理好衣衫,两个侍女神色如常,倒是明宇弄了个面红耳赤。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明宇本就身形高大,细腰乍背,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加上他生得面白如玉,唇红齿白,再加上这衣衫一衬托,更加显得器宇轩昂,风流倜傥,好一个翩翩公子。
长孙就坐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赞道“嗯,这才有点样子嘛。不错不错,往后就这个样子。”
正说话间,突然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古灵精怪的叫道“娘亲,娘亲,家中可是来了客人么?”
外面还有一个孩童的声音叫道“青雀,母亲正在陪着客人说话,不要去打扰。”
长孙一笑,招手道“青雀,阿恪,你们进来,见过你大兄。”
随着长孙的话,走进来几个小孩。
打头的是一个四五岁胖墩墩的小男孩,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落后他一步的年纪比他大上一点,齿白唇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异常。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六七岁男孩,手中还牵着一个三四岁年纪,长得粉雕玉琢,好似一个瓷娃娃般,面容精致的小女孩。
几人进来,先是对长孙施了一礼,齐声道“见过娘亲”“见过母亲”
长孙指着几个孩子对明宇介绍道“这几个都是你的弟妹,大一点的叫做李恪,小名阿恪,小一点的叫做李泰,小名叫做青雀。这位是我的长子,李承乾。最小的是我的小女儿,叫做丽质。”
而后对几个孩子道“这就是我常和你们提起的明宇大兄,是…嗯,算是你父亲的徒弟吧。过去见礼。”
李明宇一听这几个名字,心中也是一震,好么,李泰,李恪,还有李承乾。这哥仨日后可是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让李治捡了个大便宜。
眼下年纪小的时候倒是看不出什么,兄弟间倒也还算亲热。这最小的女孩是长孙的女儿,丽质,李丽质?他娘的,李世民的女儿也都不白给啊,不是造反就是养面宠,这小女孩日后又是哪位公主来着?
几个孩子年纪虽小,倒也礼数周全,按照长幼对李明宇施了礼数后,李泰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问道“大兄,我听娘亲说,你养了一头老虎,全身漆黑如墨,是也不是?”
李恪也跟着问道“对呀对呀,大兄,你那黑虎带来了么?让我们看看呗。”
李承乾年纪虽小,但是做事却一板一眼,颇有长兄风范,申斥两个弟弟道“大兄远来辛苦,应当让大兄多休息休息才是,莫要问个不停。”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是他眼中的神情却出卖了他,看得出来,李承乾也极想见见这黑色的老虎是什么样的。
李明宇哈哈一笑,道“好,就让你们也看看。”说罢,口中一打呼哨。不大会,刚洗完澡,听到呼唤的小黑,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走进了厅堂。
几个日后的王爷公主,加上未来的太子殿下,吃惊的小嘴长得老大,话都说不出来了。见到威风凛凛,如此硕大的一头猛虎,吓得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小黑进到厅堂之中,身子往地上一趴,脑袋一低,舔,起了自己的爪子。
过了半晌,李泰见小黑并不如何凶恶,壮着胆子凑到小黑身前,战战兢兢的伸手捅了捅小黑。小黑用鼻子嗅了嗅他,许是闻出了几个孩子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是“自己人”,也不在意。
李泰大为兴奋,一蹦三尺高,对着两个哥哥叫道“看到没!看到没!我碰到它了!”
李恪不服气,道“这有什么,看我的!”说罢,也凑到近前,伸手摸了摸小黑的皮毛。
李泰大叫“我还敢摸它的头!”
一时间,两兄弟大呼小叫,极为兴奋。
或许是长子的缘故,李承乾被长孙和李世民给予厚望,平素教育甚严,小小年纪却弄得极为老成,说话一板一眼,慢条斯理,好似小大人一般。此时母亲在场,李承乾也只好强忍着心中的好奇,没有与弟弟们一道去凑热闹,一双眼中透出浓浓的羡慕之色。
李丽质年纪最幼,胆子也小,想向哥哥们一样,但又有些害怕,躲在一旁看的眼热不已。
明宇看在眼里,问道“怎么你不去呢?”
丽质小嘴一撅,奶声奶气道“我….我怕。”
明宇哈哈一笑,道“怕什么,小黑乖着呢,再说还有大兄在此呢。来,我抱你,咱们骑在小黑身上。”说罢,伸手抱住李丽质,将她放在小黑身上。
李丽质被明宇抱着,骑在小黑身上,起初吓得小脸煞白,过了一会,见小黑并无任何不妥,胆气渐壮,伸出小手不住的抚摸这小黑的皮毛。
小黑扭过头来,也许是因为明宇就在身旁,又或许是它对这可爱的小女孩心生好感,伸出大舌头,轻轻舔了李丽质的手心。老虎的舌头满是倒刺,不过小黑并未用力,李丽质只觉手心得又麻又痒,被逗得“咯咯”大笑。
长孙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是高兴。最近,朝局不顺,二郎和太子的斗争越来越激烈,老四李元吉也掺和进来,与太子站在一起。二郎承担了不少压力,回到府中也是神色阴郁,难得有个笑模样。几个孩子平素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惹得父亲不高兴。今日趁着明宇到来,孩子们难得如此开心,便由着他们去吧。
明宇抱着李丽质骑在小黑背上,对丽质道“走,咱们去骑大马!”说罢,一拍小黑脑袋,小黑会意,站起身来,稳步走出厅堂。
李丽质兴奋不已,她早就羡慕几个哥哥每人都有一匹自己的小马,每日由家丁陪着在府中骑乘。可惜她是女孩子,母亲不允许她骑马,今日终于得偿所愿,而且还是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大老虎,高兴地又叫又笑。
李泰李恪两兄弟羡慕得紧,不过他们若没有明宇陪同,可不敢擅自坐上去。大叫一声,“等等我们!我也想骑”也跟着跑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