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珈顺着谢济轩的话语去憧憬未来时,心头的希望之火渐渐地从心田往外烧去,那股冻住她血液的寒冷与她心中的希望之火缠斗在了一起。
当她能感觉到鲜花的芬芳,海风的腥气,以及谢公子身上那股墨香时,希望的火苗冲破了冰封,一股暖意延伸到了四肢百骸。
秋日的窗外,不再是“啾啾”的鸟鸣,而是大雁“呱呱”地唱着南飞之歌。
陈珈使劲儿眨了眨眼,蒙蒙亮的天色让身旁的谢济轩看起来非常不真实。她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旁那具温热的躯体让她明白一切都不是梦。她醒了,真的醒了,身上一点儿都不冷了。
谢济轩睡得很熟,衣带不解的守了陈珈整整三日后,天亮那会儿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陈珈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躺在他怀里,只觉得沉睡时间太长,周身酸痛不已。她看着谢济轩女性化的面容,想象不出他真实的样貌会是什么。
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面皮,吹弹可破的肌肤让她无比嫉妒。心道:无相神功真是逆天,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那么神奇的武功?
肌肤碰触的真实感让她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做梦,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她贪婪的汲取着谢济轩的体温,既不愿离开他的怀抱,又不想睡得那么无聊。
还好,她的床是一张拨步床,这种床具有非常多的功能。床很大,床下有一木制平台,从正面伸出床沿,平台四角立柱,镶以木质围栏,在床前形成了一个浅廊。床在中间,浅廊两端可以放置家具和杂物。
陈珈床前方的浅廊中,一头放着梳妆台,另一头是丫鬟日常趴着守夜的地方。她把视线放在了梳妆台上,寻思着可以从那里找点儿小玩意儿来打发时间。
谢济轩醒了,陈珈轻轻挪动那会儿就醒了。他满心惶恐,害怕所有一切都是错觉。直到陈珈伸手戳了戳他的面颊后,他才压抑住满心欢喜、屏住呼吸小心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身旁的姑娘小心翼翼的探出身体,手指轻轻一勾,摆放在梳妆台上的一盒胭脂就到了她手中。
不明所以的他急忙闭上眼睛,生怕彼此对视时,会发现所有一切都是幻觉,他不过是做了一个真实的美梦。
陈珈眼见谢济轩还在熟睡,玩心大发的蘸了点儿胭脂开始在他脸上画画。起初想画老虎,又觉得他缺少霸气,琢磨一阵后,她决定画一只狐狸。
装睡的谢济轩不知道陈珈在干嘛,先是面颊两侧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接着是额头上有了同样的感觉。当她温热的鼻息一直在他睫毛附近徘徊时,他睁开眼睛,问:“你在干嘛?”
陈珈无辜的瞪着他,一点儿也没有做坏事被抓的自觉。看到她手指上还残留着桃红色的胭脂,他坐直身体将梳妆台上的铜镜拿到了眼前。
嘴角两侧的斑点是什么?弯弯曲曲的线条又是什么?最不能忍的是额头还有两个子“狐里”。
“你……”
“别动,”陈珈捂住了谢济轩的嘴,她觉得自己好像写错字了。只见她伸手把谢济轩额头上的“里”字画了一个叉叉,重新在旁边写了一个“狸”字,这才满意的问:“你想说什么?”
谢济轩看着她如此地鲜活,一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万语千言昨夜都已说尽!他伸手接过陈珈手中的胭脂认真的在她额头写了三个字“小狐狸。”
陈珈接过铜镜看了看,道:“你的字儿真好看。”
谢济轩凑过脸指着镜子中自己的脸问:“那斑点是什么?弯弯曲曲的线条又是什么?”
“那是长胡子的地方和胡须。”
“胡须为什么是弯的?”
“因为你是一只特殊的狐狸,和所有的狐狸都不一样。”
谢济轩揽着陈珈笑了,“什么时候醒来的?”
“今早。”
“以后不要这样吓我了,真怕你会一睡不醒。”
陈珈言语带笑的看着他,“那不是挺好,在你心中我就是一祸害,我若沉睡不醒,你就可以不用守誓了。”
“不,”谢济轩像孩子一样紧紧地抱住了陈珈,“我不让你睡,你若睡了,穷其一生我也要将你治好。”
陈珈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别拿一生说事儿,一生太长。我这性子只怕没几天就把你的脸给丢光了。再说,你不担心我水性杨花,出尔反尔?我真的不是好人!”
谢济轩扶住陈珈的双肩,盯着她反问:“你刻意接近我,(诱)惑我时,可曾让我有过后悔的机会?”
陈珈双眼看天,咬着下唇开始装傻。
看她这样,谢济轩还想打趣,却发现她的面容有些不太一样,他仔细的盯着她的看。
陈珈被他看得发毛,“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谢济轩拉开了床幔一角,明亮的光线中,他找到了问题所在,陈珈的肌肤和瞳孔都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金色。
陈珈看他面色不对,忍不住抬起手中的铜镜看了看,铜镜里倒映出的影像非常模糊,她觉得自己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对着镜子眨了眨眼,问:“到底怎么了,你也要帮我画胡须吗?”
谢济轩也眨了眨了眼,她面容上的金色消失得太快,更像是他的错觉,见她恢复了正常颜色的眼眸,他道:“没什么,觉得你瘦了,想吃东西吗?”
不提还好,陈珈这才意识到她没有一点儿饥饿的感觉。晕了四天,除了两颗火龙珠,她未曾吃过任何东西。
看着谢济轩担忧的目光,她诚实的摇摇头,道:“我没有感觉到饿。”
谢济轩苦笑的看着她,“为什么不骗我?这样会让我更担心的。”
陈珈握住了他的手,“以后都不会骗你。”
她难得的温柔和坦诚让谢济轩别开了眼睛,“你不要这样,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变回原来的样子好不好?骗我说你饿,骗我说你想吃韵达做的饭食。”
“傻孩子。我说不骗你,你怎知这话不是骗你的?”
陈珈回抱住了谢济轩,她知道这人在担心什么。也许她还会晕倒,也许她再也不会醒来,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也不准她想这个问题,固执的认为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谢济轩紧紧地抱着陈珈,不想让她看到他已红了的眼眶,为了缓和情绪,他说:“我让绿萝送水进来伺候你梳洗。”
陈珈点了点头,“好。”
“绿萝”杵着拐杖来跟陈珈请安时,她仔细打量了“绿萝”半天,对谢济轩高明的易容术惊叹不已。他居然能把一个壮汉易容成柔弱女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她问:“小白?”
皇甫端白和谢济轩一同惊讶的扭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陈珈不想说真话。身体昏迷时,她离魂了,能够知道所有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听到了谢济轩让皇甫端白装瘸易容成绿萝。
这样的经历,算是怪力乱神吧。这种事,要如何开口解释?算了,还是做个普通人好了,她不想被任何人投以怪异的目光。
她道:“绿萝的脚丫子没有那么大。”
皇甫端白低头一看,他装瘸子的水平显然没有到家,高出鞋面的裙边下露出了一双大脚。
“姑娘聪明。”
陈珈看了看发亮的天色,朝着谢济轩撒娇道:“不要告诉南宫裕我已经醒来,我暂时不想见到他。”
“好。”谢济轩回答得很爽快,他也不愿见到南宫裕。
一番梳洗后,陈珈像只猫儿一样蜷缩在贵妃榻上,轻声问:“那日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谢济轩抱她回房后的事情,可她想知道南宫裕寝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谢济轩毫不隐瞒的跟她说了,她问:“你真的是无相公子?”
“江湖人瞎说的,我只是会易容而已。”
想到他为了练功而失去面容,陈珈急忙转移了话题,“小白让我送入南宫裕寝宫的那种东西……”
谢济轩提示,“螟蛉。”
“小白让我送入南宫裕寝宫的螟蛉实际上被我遗失在了质子府的密林,那些女子是被我害死的。她们定是踩到蜡丸,放出了螟蛉,才会被螟蛉给吸干。”
谢济轩温柔的搂住陈珈,“不关你事,螟蛉所到之处一片荒芜,你该庆幸自己没有触碰到螟蛉。”
“你真是不了解我,说起这个不是因为我对她们的死亡内疚,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螟蛉能让小白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为什么他一早不用这东西?”
陈珈的疑问提醒了谢济轩。
他这几日把心思都放在了陈珈身上,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如果螟蛉能让皇甫端白确定龙渊之匙在南宫裕这里,为什么他现在才想起要用?难道说关龙渊之匙还有其他隐秘不成?
他道:“小白是受命保护我的,有关他的很多事情我并不清楚。你想知道吗?想的话,我去问他。”
“别,”陈珈拉住了谢济轩,“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说,勉强也没用。”
谢济轩以为她一语双关,不禁老老实实的问:“有关我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