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田辰在路上把自己与曹操的谈判内容,详细的同众人介绍了一番,皆对田辰的才能大加赞誉。如果能不打仗、不死人的解决问题,当然是最好的。所以,一行人在糜竺的引导下,并未遭遇太多阻碍。加上与曹操心照不宣的口头协议,非常安全的进了郯城。
入城不久,便见前方一众人等拦住了去路。在糜竺的介绍下,田辰明白那些就是徐州的上下官员。
太史慈命大军暂且停步,自己与田辰、管亥、纪冷等一起先行前往见礼。
待得来到众人面前,太史慈等翻身下马。在糜竺的指引下,来到陶谦面前。
太史慈先行施礼道,“末将太史慈,奉孔太守之命,前来救援,拜见陶刺史。”
陶谦连忙扶住太史慈,激动的道,“多谢孔太守高义,多谢太史将军辛劳。本官代徐州百姓,谢过诸位!”言罢,躬身作揖。
太史慈不敢托大,连忙侧身避开,郑重道,“末将只是奉命行事,不敢当刺史大人谬赞。”
陶谦呵呵一笑,道,“诸位将军远来辛苦,本官已在府中摆起酒宴,请各位将军屈尊前往。”
太史慈朗声道,“刺史大人盛情,末将不敢不从。还请大人先安排末将大军安置,可否?”
陶谦点了点头,吩咐手下立刻去办,然后便带着太史慈等人回府了。一路之上,宾主相谈甚欢,毫无隔阂。
入府后,陶谦先去更衣,自有手下官员先行前来招待。而糜竺也跟着陶谦过去,汇报此行的成果。
不多时陶谦换了衣服,回到了大厅内,众皆起身相迎。陶谦微笑着向众人致意,然后走到主位之上坐下。自有侍从过来给他倒上酒。
田辰此时在默默观察着陶谦。只见陶恭祖身子略显佝偻,须发皆白,脸上的神色总是给人恍惚的感觉,而且明显心事重重。
此时陶谦举杯道,“诸位,今曹操兴兵,攻略徐州,辖下百姓多受兵戈之苦。危急时刻,孔太守擎大义,派太史将军等率兵而来,逼退曹操,实乃我徐州之幸。今吾以薄酒,代徐州百姓,多谢诸位将军之义举,请~!”
言罢,一饮而尽,举空盏示人。
太史慈等人皆喝尽盏中之酒,冲陶谦示意。唯独田辰,稍微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酒盏。
陶谦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适才也从糜竺的口中知道了此番求援的过程,以及城外曹操兵马忽然撤围的原因。所以,对田辰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格外的关注。
“那边可是田从事?”陶谦柔声道。
田辰听罢,立刻起身拱手道,“在下正是齐郡田辰,见过刺史大人。”
陶谦呵呵笑道,“博远不必如此拘礼。吾听糜子仲(糜竺)说起此番经历,已知博远出力甚多。如今,为何不饮此酒?莫非觉得这酒不合口味?”
田辰平静的道,“此番出兵,皆赖孔大人明辨是非,以宽仁厚德念徐州百姓疾苦。又得太史将军统御有方,用兵得当,才使得曹操投鼠忌器,不敢逼迫徐州太紧。小子只是略费口舌之力,实在当不得陶公赞誉。且小子不善饮酒,还请大人见谅。”
田辰不能喝酒吗?还真不是。只不过在后世,因为喝酒误事,犯了不少错误。故而田辰戒酒明志。况且,此时的酒也实在太难喝了,根本提不起田辰的兴趣。
陶谦听完田辰的话,点了点头,赞许道,“少年持重,不骄不躁,颇有大家风范,果然人才难得。听闻博远乃敬候(田横)一脉,不知当真否?”
田辰谦虚的道,“正是。”
陶谦感叹道,“昔年敬候之义举,青史留名,万世景仰。今日博远所作所为,足可见乃祖遗风。令老朽佩服,佩服。”
田辰赧然道,“陶公谬赞,小子愧不敢当。徐州之丹阳劲卒,名震天下。曹军虽众,未必能赚的到便宜。若非丹阳劲卒奋勇抵抗,恐怕等不到我军前来,曹军就已经破城了。”
也难怪田辰这么放低姿态,据他所知,陶谦麾下的丹阳劲卒可不是好惹的。“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这是曹操亲口说的,足以证明丹阳兵的战力之强,连曹操都非常忌惮。
陶谦听完田辰的话,心情大好。拍马屁的话,谁都爱听。何况,田辰是不露声色的明夸丹阳、暗赞陶谦,旁敲侧击,更显技巧。
但是,田辰的表现,却被席间一人全程观察着。此时,看到陶谦有些飘飘然了,便直身拱手道,“陶公,今虽北海来援,然则曹操未退,远非我等可安心之时。既然田从事以口舌之力劝得曹操暂时按兵不动,却不知还有何退敌良策,以解徐州之危?”
田辰闻言看去,却是一个器宇轩昂的士人。经过了刚才的介绍,田辰知道此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陈登、陈元龙。
这个人在《三国演义》中,似乎只有在曹操同吕布徐州之战里,特别出彩。可实际上,陈登的成就远不止这些。文武双全,是对陈登的完美注解。以广陵一郡之地,连续两次击败正处于巅峰时期,横扫江东的孙策大军,试问有几个人能做的到?至于其他的事迹,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请大家有兴趣的自行百度一下。
言归正传。
田辰不敢造次,也知道以陈登的智谋,绝不是自己能随便忽悠的。故而,他沉吟了一下,道,“回陈大人的话,曹操绝不会轻易就范,必得一剂猛药,才能促其下定决心。在下认为,吾等应坚守待援,静观其变。若我所料不差,五日内曹军便有动作。”
陈登听罢,朗声道,“博远所说猛药,可是刘玄德的援军?”
田辰呵呵一笑,摆手道,“玄德公能率多少兵马前来?”
陈登闻言噎了一下,道,“呃~大约~大约~万人?”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田辰并未太过刺激陈登,而是认真的道,“刘备居平原小城,麾下若有千人便实属不易。公孙瓒与袁绍已成水火之势,双方之战一触即发。刘备往公孙瓒处借兵,绝不会超过三千人马。如此一来,四千人马救援徐州,难不成曹操会在乎吗?”
陈登听罢,点了点头道,“博远所说有理。那么,这猛药为何?”
田辰此时非常装X的举杯抿了一口酒,这才故作神秘的道,“吕布!”
“啊?!”席间徐州众人,除了陶谦和秘制之外,尽皆面面相觑,惊诧莫名。
陈登是这些人中反应最小的,他细细的琢磨了一番,然后沉声道,“若真如博远所料,那这徐州之危确实可解。不过,以吕布之谋略,他有这份见识吗?”
田辰笑着道,“吕布没有,未必旁人看不到。有一人名陈宫,字公台,今后当与元龙先生常有交集。”
陈登听罢,默默的记住了陈宫这个名字。而这次的谈话,在日后应验时,也让陈登对田辰,叹服不已。
田辰看陈登没说话,接着道,“听闻元龙先生好吃生食,在下奉劝先生,还是尽早戒除,否则对公之身体,有百害而无一益。”
陈登闻言,脑子一个激灵,惊愕的看着田辰。待发觉田辰眼光清明,并无狡诈之色,心中颇为感动,拱手道,“多谢博远提醒,吾当自律。”
田辰拱手回礼,双方皆含笑不语。
既然气氛如此和谐,自然这宴席就宾主尽欢。而此番田辰的表现,也使得徐州诸人对于田辰的好感倍生,更为其今后的发展壮大,埋下了伏笔。
饮宴之后,尽皆散去。太史慈等人回军营歇息,而田辰则被陶谦留下,与糜竺、陈登继续攀谈。陶谦很敏感的觉察到,这支名义上由孔融派出,太史慈率领的军队,其核心人物却是这个二十出头的后生仔。因此,对于田辰便多有拉拢之意。
田辰很明白陶谦的意思,但却不露声色,一句瓷实话也不说,就和陶谦这么打着“太极”。
但是,令田辰没想到的事情,却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生了。
陶谦忽然道,“不知博远可曾娶妻?”
田辰听罢,摇头道,“晚辈刚满二十,谈婚嫁之事尚早。”
陶谦正色道,“博远此话就不对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博远如今已经年过二十,焉能不急?”
田辰笑了笑道,“晚辈从未想过这些,况且以晚辈目前的身份,也不敢强求姻缘。”
陶谦听罢朝陪坐一旁的糜竺瞅了一眼,发觉糜竺似乎是不经意间点了一下头,这才对田辰道,“博远乃敬候血脉,身份尊贵,寻常女子当然不能般配。不过~”
老头这时候买了个关子,没有接着说,就想看看田辰的反应。
可令他失望的是,田辰压根就没回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举起茶盏,喝了起来。
陶谦心道,“这小子的定力倒是不错,绝非此年龄的人可以相比的。”但嘴上却道,“若是博远同意,老夫愿给你牵个红线,为你寻一件婚事。”
田辰对这个根本不在意,放下茶盏道,“多谢陶公厚爱,晚辈实无此心,日后再说吧。”
陶谦不高兴了,负气的直接道,“糜子仲之妹名贞,美且贤,更因才德兼备,至今未嫁,年方二八,不知博远意下如何?”
田辰听完直接愣住了。这哪是牵红线啊,明显的拉郎配嘛。再说了,这糜竺之妹,恐怕就是那位历史上刘备的糜夫人,才十六岁的女孩,放在后世都未成年呢。田辰既不是“人妻控”,更不是“萝莉控”,自然对这个提议不感冒。于是考虑了一下,斟酌着道,“非是晚辈不识好歹,实乃先祖有遗训曰,田氏子孙,不可早娶,而立之时,方得姻缘。所以,晚辈只能多谢二公抬爱了。”
陶谦和糜竺听罢,都皱起了眉头,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遗训。所有的家族都是要后代早早的开枝散叶,以便壮大。哪有让子孙年过三十才成家的?但看到田辰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应该不会拿祖宗的遗训这样的事情来说谎。便都沉默不语了,厅中忽然变的寂静无声。
糜竺自然不敢继续给自己的妹妹说话,那样就好似是嫁不出去了,才上赶着要同田辰议亲。
而陶谦则是看不懂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年青人了。身份高贵,才能出众,对下属宽厚,对百姓仁义。既不贪财,又不好色。这简直就是个完美之人。但却总是如天上的神龙一般,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要不是陶谦亲眼看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同时,陶谦也产生了深深的戒心,此人表现若非是真的很好,否则那就是城府太深,心机太重。
田辰发觉了此中的尴尬,觉得没啥必要继续待下去了,便道,“晚辈赶路而来,身子有些疲乏。若是二公无事,晚辈便告辞了。”
陶谦听罢,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博远自先回去休息吧。老朽就不多留了。”
田辰拱手施礼,便欲转身而出。
这时,席间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登,忽然对陶谦道,“刺史大人,下官与田从事同去,以免其不识道路,引发误会。”
陈登说话时,着重把“不识道路”和“误会”两个词,加重了一些读音,并且对陶谦和糜竺使了个眼色。
这些人都是快成精的,哪能不明白。陶谦道,“也好,就请元龙送博远一程吧。”
陈登拱手应诺,与田辰并肩而出。
本来田辰想拒绝的,可看到陶谦已经同意了,自己也不好太驳人家面子,也就顺坡下驴的答应了。
两人离开后,陶谦对糜竺道,“子仲,你为何对这个后生如此看重?”
糜竺沉声道,“陶公,您觉得一个有羽翼的刘备容易对付,还是一个无根基的田辰容易对付?”
陶谦听罢,面色一僵,叹口气道,“当年诸侯讨董之时,吾便观刘玄德有枭雄之姿。若其稍有基础,便可一飞冲天。徐州四战之地,非雄主不可领。吾年轻时,尚能借各大士族之力,定徐州之事。可如今,豪杰并起,诸侯互伐。吾已年迈,只想保徐州百姓不受兵戈之苦,也为保吾那两个不争气的孩儿性命。曹操之父虽非我所杀,但他既已打此旗号,恐怕不会对我陶氏有利。刘备向有仁义之名,手下两兄弟关羽张飞,皆万人敌。若其能领徐州,在诸公的帮助下,应可抵御曹操。”
说到这里,陶谦顿了一下,道,“至于那个田辰,虽然见识不凡,才能出众。可毕竟是孔融属臣,并未能独镇一方。若徐州由他统领,吾怕其名声不显,压制不住那些豪族啊。”
糜竺听罢,思索着道,“还是陶公谋略深远,见识宽广。也许,刘备才是最佳人选。”
陶谦沉声道,“不过,与这个田辰还是要多多善处。吾观此子,绝非池中之物,早晚必会名震天下。倘若此番真如他所料,那么~”
陶谦说了半截话,不再言语。糜竺听出了陶谦的话中深意,同陶谦点了点头,皆陷入了深思。
此正是:洞若观火晓局势,举重若轻论机谋。非喜人前巧言色,却令诸公多探究。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