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郭嘉同田辰等人聊了一会,便告辞了,毕竟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田辰也没有多待,和赵云、诸葛亮一起,溜达着向稷下学宫走去。
一路之上,有认识田辰的百姓,忙不迭的向田辰行礼,田辰都非常客气的同大家打着招呼,没有丝毫的架子。特别是田辰一行总共才三个人,不像其他的官员出行一般,前呼后拥,吆三喝四的,更让百姓们对田辰的平易近人印象深刻。
就这样,在一路轻松祥和的气氛中,田辰等人来到了稷下学院的大门口。刚到这里,田辰就驻足而望,瞅着大门发怔。他老觉得哪里不得劲。忽然,田辰想起了一件事情,马上吩咐诸葛亮道,“孔明,你去里面,寻雕工好的木匠几人,尽快来此,吾有事同他们说。”
“诺!”诸葛亮应声进入学院里了。
赵云有些不明就里的问道,“博远,为何不直接进去找他们呢?”
田辰摇了摇头道,“我怕和他们说不清楚,所以现场办公更好一些。”
“哦。”赵云没再多说话,陪着田辰在门口等待。
渐渐的,学院门口围拢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都不知道田辰要干什么。
不一会,从门内出来了一群人,其中也包括着看上去邋里邋遢的管宁。只见管宁一出门看到田辰,就喜滋滋的迎了过来,笑着道,“听说你打了个大胜仗?”
田辰呵呵一笑道,“没想到幼安先生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管宁撩了一下披散的头发,然后向田辰伸出手,道,“拿来。”
田辰愣住了,傻傻的问道,“什么?”
管宁认真的道,“你打了大胜仗,就没给我带回点什么好东西吗?”
田辰哭笑不得,双手一摊,道,“我说幼安先生,我是出去打仗,不是出去游玩。再说了,缴获的都是刀剑啥的,给你你也不要啊?”
管宁撇了撇嘴,道,“听闻那袁谭是袁绍长子,自命不凡,好学贤士之举。难道就没有什么附庸风雅之物吗?”
田辰被管宁弄得哑然失笑道,“您要是早说,我可能会留意一下,只不过这次真没发现。”
管宁哼了一声,略有些失望的道,“那你寻雕工木匠来此作甚?”
田辰见回到正题,也没搭理管宁,朝着那些匠人们道,“诸公,吾有一事麻烦各位。”
那些匠人见田辰这么客气,忙不迭的回礼应诺。其中一个年纪大些,有可能是领头之人的老匠人道,“不敢劳齐侯下问,请尽管吩咐便是。”
田辰笑了笑道,“诸位能刻字否?”
那老匠人道,“老朽略通此道,不知齐侯要刻什么?”
田辰温言道,“吾欲将字写于木板上,悬于这院门两侧,可行否?”
老匠人呵呵一笑道,“这个简单,就是不知齐侯需要多大的字。”
田辰想了想道,“木板宽约三寸,长为与门框等高,需要两块同样的,再加一块横板,宽也是三寸,长为门楣一半即可。然后在上面题字后,请诸位刻之。”
老匠人琢磨了一下,道,“齐侯稍待。”言罢,吩咐一个可能是自己徒弟的人,去取木板。
田辰又对管宁道,“待会,还要请幼安先生执笔啊。”
管宁一时还不明白田辰要干嘛,但似乎是让自己写字,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也就欣然接受了。
过了一会,那匠人肩上扛了两块长板,手中还拿着一块短的,呼哧呼哧的跑了回来。
田辰让赵云拿起一块长的,拄地放好,自己上前比划了一下,刚要吩咐诸葛亮去取笔墨,就发现这小子早就拿着在旁边等着了。田辰赞许的朝诸葛亮点了点头,转身对管宁道,“请吧。”
管宁不明所以的走了过来,从诸葛亮捧着的砚台中拿起毛笔,蘸了墨,来到赵云拿着的竖板前,问道,“博远小友,写什么呢?”
田辰来回踱了两步,然后请赵云把那块长板放在门口的平台上,朗声道,“升官发财请走别处!”
管宁一听,迷惑的问田辰道,“写这个?”
田辰郑重的点了点头,示意管宁书写。
管宁又不是傻子,相反还很聪明。他知道田辰要把字刻在上面,所以就先盘算了一下字体大小和相隔距离,这才运笔如风,书写起来。
旁边的诸葛亮则捧着砚台,恭敬的侍奉在管宁身旁,随时让管宁蘸墨。
等写完了这一张板,管宁直起身来,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长吁一口气,然后低头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这时,田辰殷勤的来到管宁身后,帮他使劲的揉了揉腰,道,“幼安先生笔法之秒,可与蔡大家(蔡邕)与钟侍郎(钟繇)相比了。”
管宁嘿嘿一笑道,“少拿这些虚话哄我。吾有自知之明。赶紧说下一句。”
田辰也呵呵一笑道,“不忙,不忙,稍歇、稍歇。”
管宁听罢,不悦道,“你是不忙,我可忙的狠。快说快说!”
田辰莞尔,扶着管宁来到另一块长板前,朗声道,“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好!”管宁听完,猛的一喊。“升官发财请走别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说的好!君子当如是也。”言罢,挥毫泼墨,一气呵成!
田辰没有说话,而是拿起那块小的板子,双手捧住,奉于管宁面前,正色道,“安民保国!”
管宁没有立刻动笔,而是直视着田辰的双眼。他从田辰的目光中没有看到一丝狡黠之色,只有坚定的信念。管宁点了点头,蘸了墨汁,认认真真的写下了最后这四个字。
完成后,田辰捧着小板,郑重的放在两块长板之上,然后退后几步,甩了甩衣袖,掸了掸衣服,这才拱手作揖,严肃的行了三个礼。
他的这个举动,也使得身后的那些人,都忙不迭的一起行礼。而从此刻开始,进入稷下学院的士子们,都延续了这个礼节,当然这是后话。
田辰行完了礼,回头对那些匠人道,“此物名为对联,待墨迹风干,请诸位刻于此板上,然后将两幅长板挂于门框两侧,短板悬于门楣之上。此语今后便为稷下之院训,若自问不能遵守者,请往他处而行。”
“诺!”
“好!”“好!”“好!”~
田辰说完这话,围观的百姓和书院的学子们莫不高声叫好。赵云更是对田辰,发自内心的点了个赞。
管宁放下笔,活动了一下身子骨,这才对田辰道,“进去说话吧,在大门口闹这一出,成何体统。”
言罢,自顾自的进门了。
田辰早已见怪不怪,他明白管宁在暗示自己有事情商量,便招呼赵云,跟随在管宁后面,进入了院内。
三人前后脚的来到管宁的书房内,管宁吩咐诸葛均去烧水煮茶,自己则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主位上。
田辰和赵云自己寻找位置坐下后,田辰问道,“先生可是有事寻我?”
管宁伸了个懒腰,这才很随便的道,“郭奉孝都和你说了?”
田辰一愣,马上就知道了管宁所指的事情,便点了点头。
管宁轻轻哼了一声,接着道,“刚才门口的事情,算不算你对士家的的一个警告?”
田辰摇了摇头,轻松的笑着道,“不是警告,是忠告。”
管宁嗤了一声,道,“你现在根基不稳,就敢同士家抗衡,恐怕难以功成啊。”
田辰呵呵一笑道,“吾并未向任何人宣战,更不会故意同士家抗衡。如何理解,是他们的事情。我只做有利于百姓,有利于国家之事。”
“但你别忘了,国家现在控制在谁的手里。”管宁有点着急的道,“不管旧的士家也好,新的士家也罢,没有几百年的沉淀,根本不可能发展到如此地步。环环相扣,根深蒂固。若无士家的支持,你的理想如何能够实现?”
田辰没有辩驳,而是把同郭嘉商量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同管宁讲了一遍,然后道,“士家也好,平民也罢。归根到底,还不都是以人为本?吾现在所要改变的,就是这千百年以来形成的一种不公平的陋习。当然了,要改变这些,的确非常困难,但只要坚持下去,便会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先生做学问,而做学问的目的,就是通过自己的研究,能让人更明确的知礼仪,懂廉耻。吾觉得,先生也在用自己的渊博知识,给普天下的人做出贡献。现在,书籍正在推广之中,吾用自家先人留下的经典,碍不着他们什么事情。他们愿意把东西藏着,我不阻拦。我要为百姓谋福祉,他们也不要拦着,而且,也拦不住。”
管宁默默听完田辰的话,一言不发。他的心中也在权衡利弊。管宁是隐士,也是大贤。但并不意味着他的心中没有抱负和理想。他是个洒脱的人,而且思想方面并不保守。但关系到士家的问题,也让管宁挠头。
这时,诸葛均奉了茶进来,小家伙感觉屋内的气氛不对,很乖巧的放下东西后就退了出来。
出来后,遇到在门口侍立的诸葛亮,便小声的问道,“二哥,先生他们在说什么呢?”
诸葛亮轻轻拍了拍诸葛均的肩膀低声道,“他们在说一件可能会影响华夏千年的事情。”
诸葛均不太懂,但看到自己的二哥这么郑重,也明白事情重大,便和诸葛亮一起,静静的侍立在门口,认认真真的听里面的情况。
过了一会,赵云轻轻的起身,拿起茶具,将茶水倒好,挨个送到田辰和管宁的面前,然后轻叹一声道,“幼安先生,可否听在下一言?”
管宁缓过神来,看着赵云,见面前之人英俊潇洒,形容甚伟,一看就知道是不凡之人,便问道,“你是?”
田辰被管宁弄得目瞪口呆,继而琢磨了一下,好像还没给他们做过介绍呢,便道,“此乃我结义大哥,常山赵云赵子龙。”
“哦。”管宁答应了一声,然后道,“愿闻足下高见。”
赵云不敢托大,先拱手一礼,这才道,“吾才疏学浅,不像先生这般满腹经纶。然曾听闻一句话,‘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敢问先生,此言可对?”
管宁正色道,“当然对。此乃先祖管仲所言。”
赵云点了点头,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越是有钱有势之人,却总做些于理不合之事呢?难道他们吃的不够好,穿的不够好吗?”
“这个·~”管宁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想了一下道,“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还是好的。”
赵云呵呵一笑道,“桓灵之时,卖官鬻爵,贪污腐化。这些官员每到一地便大肆盘剥百姓;士家大族本已腰缠万贯,良田万顷,却依然不知收敛,巧取豪夺。终逼的百姓造反,而致黄巾之乱。目下,已是礼崩乐坏,这些士家的圣人教诲,都读到哪里去了?士家把持官场,寒门出头无日。到最后自然会引起矛盾。正所谓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这样的一群人,有什么资格再来管理国家,坐朝执政?士家之中,清流确实还有,但在当今乱世之中,清流还能成为主导吗?在下以为,博远要提高寒门学子之地位,确实会触及士家的利益。但若是士家之中都是清流,自然不会反对,因为他们本身道德高尚,能力出众,也就不会惧怕竞争。所谓害怕的,肯定都是无才无德之人,只想靠着祖宗之荫,来坐享其成。所以,对于此种士族,即便其不愿意来,也无伤大雅。在下粗陋之见,请先生指点。”
言罢,赵云坐回了位置,喝了口茶。
“说的好。”管宁和田辰几乎同时喊出这句话,然后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毕,管宁抚着额头道,“子龙之言振聋发聩啊。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令吾茅塞顿开。是了,不愿科举之人,定是无德无才之辈,虽然笼统,但大部可信。既然不来,也就无伤大雅。嗯,这样,博远放手施为,士家那边,由我周旋。”
田辰听罢,喜不自胜,起身朝管宁拱手深施一礼道,“那就多谢幼安先生了。”
管宁坦然接受了田辰的大礼,挪揄道,“你我之间,弄这些虚礼作甚?”言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又道,“对了,印刷出来的书籍,吾不要太多,一样一本便可。先说好了,钱我可是没有的。”
田辰听罢,慨然答应,以后世的话说,‘那都不是事儿!’
三人又说了会话,田辰和赵云准备告辞,可刚到门外,就被管宁喊住了,让他们稍等。
然后,管宁取出一卷空白竹简,奋笔疾书的写了一些什么,吹干了墨迹后,递给田辰道,“听说你要让张子纲去袁绍那里交涉,吾这里有份名册,你让他一并带去给袁绍,就说管宁问他借这些典籍研究,让袁绍送来。不然,就不让他儿子回去了。”
田辰听罢,哭笑不得,接过竹简道,“幼安先生,这里的孤本典籍还没弄完,怎么还问袁绍要呢?”
管宁鄙视的看了一眼田辰道,“你傻啊?把那些借过来之后,咱们赶紧印刷出来,不就可以慢慢研读了吗?要不然,放在袁绍那里,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看的到呢。”
田辰听罢,深深的敬佩管宁,这可真是个嗜书如命的大学问家。
不过,拿着竹简,田辰又埋怨管宁道,“先生用纸张书写便可,何必弄这东西让子纲先生携带,又沉又不方便。”
管宁一扬脖子,大声道,“纸不花钱啊?”言罢,转身进屋,关门研究学问去了。
“我~”田辰彻底被管宁给打败了,与赵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田辰和赵云带着诸葛亮离开,直奔馆院的后花园而去。
开始时,田辰并没有对这个后花园有什么印象,但是后来,黄立对他说,后花园的假山石下面,居然有个非常巨大的暗室,几乎占据了整个花园的面积,大约有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
田辰来到后花园,看到门口有四名死士亲卫把守,见到田辰后,他们连忙打开门,请田辰等人进去。
等来到假山石的位置,又有四名死士亲卫在此。一名亲卫头前带路,引领三人来到地下入口处,有节奏的敲了敲大铁门。很快的,铁门便打开了,并未看到有人出来迎接。
田辰知道这是为了安全,并未多话,和赵云、诸葛亮一起进去了。紧跟着,大门关闭,自始至终没人说话。
通道内有一人等候,见到田辰,先施了一礼,又看了看田辰身后的两人。诸葛亮他是认识的,但赵云却没见过,所以就狐疑的望向田辰。
田辰点了点头,那人也不多话,转头就引领几人超前走。借着两边嵌在墙上的油灯光亮,三人一路前行,拐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了一片光亮的天地。
只见这个大厅内,到处都是摆放整齐的刀枪剑戟弓弩箭矢等武器,种类繁多,琳琅满目。
田辰对赵云道,“大哥,你且在此转转,孔明会给你介绍一番。吾去里面找黄立。”
赵云点了点头,道,“贤弟自去忙活。”
田辰拱了一下手,转头和那个引路人一起走了。
赵云作为武人,对于这些兵器自然是非常的干兴趣,他踱步到一排宝剑边上,认真的看着。
小孔明在旁边介绍道,“赵将军,这个暗室开始并没有被发现。因为主公不喜奢靡,觉得上面的假山太占地方,所以准备让人移走,未料想居然下面别有洞天。所以,主公就把这里交给了黄立先生,作为研究技巧之所,又称研究所。”
赵云听罢,疑惑的问道,“研究所?上面的学院之中,不是也有研究所吗?”
诸葛亮笑着道,“对。都是研究所,这是主公为了保密说的。上面的研究所大多是进行农具改良,工具制作等等,大部分是关系民生的。这里的研究多是针对军事。”
“哦。”赵云恍然大悟,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转头低声问诸葛亮道,“孔明,这里是不是极少有人知道?”
诸葛亮闻言神秘的一笑,道,“除了主公、奉孝先生、你、我之外,就只有文和先生知道了。哦,对了,还有四大亲卫。就连老师(管宁)都不知道。”
赵云听罢,心中一热。这说明田辰把自己真正的当做最为信任的人。赵云心中立刻就产生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不过,赵云又觉得哪里不对,接着问道,“那书院之内人数众多,看到此处把守严密,怎不令人生疑?”
诸葛亮呵呵一笑道,“主公对外宣称,这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试问谁会对囚牢感兴趣呢?后面还有个暗道,直通城内一处房屋,后来被改为了~嗯,女闾。这些工作之人都从那里进入,也从那里离开。女闾本就是归奉孝先生掌握,所以,保密问题不用担心。而且,女闾之中,人流复杂,更不会有人在意这些大男人来回出入了。”
“原来如此。奉孝先生果然谋虑深远啊。”赵云听罢,发自肺腑的道。
“这个不是奉孝先生说的,是文和先生。”诸葛亮乖巧的道。
“呃~”赵云无语了,感情自己误会了。
说话间,田辰从一件房内冒出头来,喊道,“大哥,过来,给你看点好东西!”
赵云急忙和诸葛亮疾步而去,来到田辰面前,赵云道,“贤弟要给某看何物?”
田辰神秘的一笑,招了招手道,“进来便知。”
此正是:智计一出作对联,纵论士家话周旋。假山之下有私密,地牢之中无贼顽。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