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郭嘉鄙视的看着田辰离去的背影,非常不爽的冷哼一声,然后对太史慈道,“子义将军,往齐郡求援的人派出了吗?”
太史慈道,“回禀军师,两日前,还未到济南之时,末将就已经派出了。估计此时,早已经到了齐郡。以末将看来,大约明日午时,或者过午之后就能来到。”
郭嘉点了点头,又对纪灵道,“连山将军,你属下的‘同归军’,还有多少战力?能否坚守此城,直到明天大军来援?”
纪灵听罢,头往上一昂,朗声道,“军师放心,‘同归军’虽只剩千人之数,但皆熊虎之士。莫说坚守到明天,就是再多守一天,也毫无问题。”
“军中无戏言哦!”郭嘉调侃似的道。
“愿立军令状!”纪灵大吼道。
“呵呵,那倒不必。”郭嘉笑着道,“看吾略施小计,便让他臧霸大军今日不敢攻城。”
纪灵、太史慈急问计将安出?
郭嘉招呼二人过来,然后三个脑袋挤在一起耳语一番,继而就看太史慈、纪灵二将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状的惊喜之色。
话分两头。
田辰离开大帐,带领数名死士亲卫,来到敌楼上瞭望。
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片人马,如乌云一般压了过来。田辰不自觉的握紧了手。
再看周围的原济南郡郡兵,个个都噤若寒蝉、面如土色,有些胆小的,身子已经抖得如筛糠一般了。
田辰暗地摇了摇头,对旁边的黄豹道,“军心不稳,士气不振。需有人冲突敌阵,以安众心。”
黄豹一听这话,乐的都快蹦起来了。这个家伙,虽是铁匠出身,却好勇斗狠。就连四大亲卫中身手最好的黄狮,都不愿与之硬抗。如今看田辰有出兵之意,心中早就按捺不住了,他对田辰拱手大声道,“还请主人下令,属下愿率麾下亲卫,给敌军一些教训。”
田辰看了看跃跃欲试的黄豹,又瞅了瞅他手下那些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群情激昂的死士,考虑一番后,点了点头道,“也好。但记住,不可轻兵冒进,一击得手后,马上回城。”
“诺!”
黄豹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仰天大吼两声,继而扛着大铁锤,招呼手下百余死士,下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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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臧霸这边。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奔济南城而来。但臧霸却并不知道,此时的济南城已经易主。
距城约一百五十步时,臧霸命大军停住列阵,遥望城头。
孙观和吴敦、尹礼,此时一起来到臧霸身边。孙观先道,“大哥,为何不立刻率兵攻城?”
臧霸皱着眉头道,“怪事,怪事!”
吴敦看了看济南城,然后道,“大哥,何事奇怪?”
臧霸沉声道,“彼见我大军而来,既不鸣号,亦不击鼓。城头诸军,更是不见任何慌乱。这田楷何时变得如此有大将之才了?”
尹礼想了想,忽而道,“莫非对方是虚张声势,恫吓我军?”
臧霸摇了摇头道,“不会。我军人多势众,即便他们虚张声势,我亦不信。何用出此下下之策?”
“难不成,有埋伏?”孙观想到这里,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道。
臧霸闻言,心中一凛。但转念又呵呵笑着道,“如今青州之地,除了数千无甚战力的郡兵外,不可能再有精兵劲卒在侧。即便他们埋伏,又能奈我何?”
说话间,只见城门忽然开启,紧跟着,约有百名衣衫不似军兵,更像家仆的人,在一个大汉的带领下,鱼贯而出,直奔阵前而来。
“咦?”
四人都惊诧出声,面面相觑。这岂非是来送死的?
孙观是四人之中,出了名的好战分子。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对臧霸道,“大哥,就让小弟率兵先灭了这群傻子。也让田楷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臧霸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不足百人的队伍,然后点头道,“兄弟此去小心,探探虚实即可。若有可能,抓几个活的回来,吾要亲自审问。”
“明白!”孙观斩钉截铁的道,然后率领本部五百精兵,直奔那百余‘不知死活’的家奴冲了过去。
待得双方距离仅有五十步时,各自停住。孙观这才看清楚,对面领头的大汉,手上的兵器居然是一把巨锤。单看那锤头如同一个成年人的大腿那么粗,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只听黄豹扯着大嗓门吼道,“此乃大汉青州治下济南郡城。来者何人,安敢妄动刀兵,攻击府城。岂不知此乃谋反大罪?”
孙观轻蔑的呵呵一笑道,“哪里来的莽夫,敢挡吾泰山大军。你可是活腻了吗?”
黄豹傲然道,“你给老子听清楚了。某乃钦命青州牧,镇东将军、齐侯田大人账下亲卫黄豹!尔等不知吾主大名吗?”
“青州牧、镇东将军、齐侯?”
孙观听闻此话,心中不由得一惊。这田楷不是青州刺史吗?何时成了青州牧、镇东将军、齐侯了?
不过,孙观并没有示弱,而是挑衅的道,“啧啧啧,田楷升的挺快啊,才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了青州牧了,还有个齐侯的封号,却不知是送了多少钱,交了多少礼才拿到的?”
黄豹听罢,明白孙观肯定是误会了,他朗声道,“某说的,乃是原三郡太守、敬候嫡脉,田辰大人!现已奉皇命,主政青州!”
“什么!?”
孙观这下明白了,原来田辰已经回来了。而且,还成为了新任的青州牧。
对于田辰,孙观还是很谨慎的,毕竟就连他们领头的臧霸,都对田辰非常的忌惮。
黄豹不待孙观继续纳闷,大喝道,“尔等泰山贼寇,速速退去。某自当向田大人说明,不治尔等之罪。若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某手下无情了。”
孙观开始还想回去和臧霸通报的,可一听黄豹的嚣张话语,一股子无名火腾的烧了起来。他怒极反笑道,“就凭他田辰数千兵马,也敢同我泰山数十万将士抗衡,莫不是痴心妄想吧。”
黄豹见此情况,伸手中大锤遥遥的冲着孙观点了点道,“既然你想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混账!”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孙观看黄豹如此无礼,也不再多话,催马直冲黄豹而来。
黄豹毫不示弱,高举手中镔铁大锤,冲着孙观就过去了。
因为不是阵前单挑,所以双方主将一旦出马,两军的后续队伍就迅速混战在了一起。
方一交手,孙观便立刻对于眼前这个莽汉的评价,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个叫黄豹的家伙,看似粗莽,实则武艺非常之高,兼之力大无穷,兵器又是稀奇古怪的大铁锤,打了孙观一个措手不及。
而那百余家奴,更是战力惊人。既不畏死,又不惧伤。一百对五百,反而冲突的孙观之兵节节败退。
不过,作为《三国志》的记载中,明确得到过曹操赞誉的人物,孙观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硬接了黄豹几招之后,孙观迅速的改变了策略,变力抗为灵动,同黄豹杀了个难解难分。
双方的战斗异常激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孙观军虽众,却处于下风,黄豹军虽少,却斗志昂扬。最关键的是,黄豹手下的这一百亲卫,比孙观那些号称刀尖上添血的泰山悍匪,更要亡命的多。
黄豹是憨直,却绝不蠢笨。待看到己方优势尽显后,立刻狂叫三声,其本人的气势猛然一变,连续用出近乎搏命的招数,攻向孙观。
这一下,孙观为避其锋芒,只好连连退后。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将都败退了,手下人更是难以支持,溃败眼看就要发生。
还好,在这个紧急时刻,孙观听到本阵方向,传来了撤退的金鸣之声。孙观即刻发令,命手下重整阵型,徐徐而退。并不给黄豹任何借机冲突的机会。
而城头上一直观察着战局的田辰,在听到对面的鸣金之声后,也适时的下达了收兵的命令。虽然黄豹非常的不乐意,但还是遵从了号令,也收拾军兵,扶持伤员,缓缓后撤。黄豹更是亲自断后,大锤横握,赫然而立,威风凛凛,豪气冲天。
孙观收拾兵马回到本阵,清点之后,差点没气的吐血。五百亲兵,居然只囫囵的回来不到一半。而且,这里面至少有百人是带伤的。
再遥望对手这边,似乎人数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虽然也有伤亡,但比起孙观这边,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
实际上,黄豹这边,除了他自己以外,光战死的就有十余人,重伤的有三人,其余的皆个个带伤。
诸位也许会问,为啥战死的比重伤的多。很简单,多数重伤的人,都会拼上最后一点力气与对手同归于尽,而活下来的这三个,是早因流血过多而昏厥的。
田横死士,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号,对他们而言,这已经是一个永恒不变的信仰了。
虽然如此,在田辰见到归来的这些死士时,心中依然是肉疼不已。这可是自己的近卫亲兵啊,一场战斗刚刚开始,就逼的主帅使用了贴身卫队,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无兵可调,无人可用了!
田辰强迫自己狠下心肠,在赶来的郭嘉和太史慈、纪灵面前,他不能再表现出任何的软弱。
“下去疗伤吧。战死者,家中嫡脉永远免税。重伤致残者,由我抚养全家三代,未行冠礼者(未/成/年)全部进稷下学宫,免费入学。活着的,各赏百金!”田辰看似淡淡的说道,实则心中痛苦不已。
人死了,残了,这些身后事又能有什么用呢?最多也就算是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吧。
“诺!”
黄豹听完田辰的话,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作为死士,他们的命本就不值钱。甚至于,他们比那些大头兵的命更不值钱。可他们遇到了一个好主子啊。而且,这个主人对他们可以算得上是掏心掏肺的真心以待,如何不让黄豹心中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呢?
而周围那些郡兵们,听到田辰的安排,眼睛都瞪圆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主公呢。不自觉的,他们也开始跃跃欲试,一种急于立功的情绪,开始在这些郡兵之间弥漫起来。
郭嘉看着田辰,暗暗点了点头,他知道田辰这是强行装出来的样子,不过,能做到这一点,也算是个不小的进步。
田辰意识到有人在看他,回头望去,正好和郭嘉的目光相对。稍微一愣,继而沉声道,“奉孝可有良策了?”
郭嘉很洒然的道,“回禀主公,适才的激战,已让泰山贼不敢小觑。想必今日,他们未尝敢再来攻城。但是,如今臧霸肯定知道主公已经接领青州的事情,吾怕他会弃济南而奔琅琊,或者东进北海,东莱。我军在那里没有丝毫的防御力量,若臧霸真要如此行动,绝非好事。所以,吾欲用计将其留在此地,不使其各处乱窜。而且,还可在此收其部众,以壮我军实力。”
田辰惊异的看着郭嘉,道,“计将安出?”
郭嘉哈哈一笑,神秘的对田辰道,“请主公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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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霸军大营。
“田辰受命主政青州了?此话当真?”臧霸急急问道。
“那个叫黄豹的家伙,是这么说的。”孙观郁闷的道,
臧霸皱起眉头,来回踱步道,“算算日子,这也太快了吧。从田辰去勤王,到现在不过半月时间。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天子如此重视的?”
帐中诸人皆低头不语,细细琢磨。
良久后,尹礼道,“大哥,即便田辰主政青州,也无法抵挡我数十万人马。如今济南近在咫尺,我军只要奋力一击,田辰根本无力抵挡。适才出战的,似乎是他的家奴,连‘正归’和‘锐锋’二军都不在城内。这就说明一点,此二军很可能在勤王途中遭遇重创,已经难以成军,再无战力。而田辰之所以让家奴出战,恐怕是缓兵之计,在等待其他各处援兵到来。”
“援兵?”吴敦不在乎的道,“他田辰还有援兵吗?除非是去找北海孔融求援。但孔融手下最多三千郡兵,来了也是杯水车薪。至于其他几郡,呵呵,恐怕还没得到田辰主政青州的传檄,又怎么可能出兵救援呢?”
尹礼却摇头道,“你忘了,田辰本就是三郡太守,那三郡之内恐怕也能凑出数千兵马吧。这样算下来,田辰的援兵还是有实力的。”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孙观忽然道,“那样更好,青州所有的兵马都来济南,那其余各地就是毫无防备了。我们大可驱兵直入青州腹地,让田辰顾此失彼,疲于奔命。而我军则各处搜刮一番,然后寻一处自在地方守之。晾田辰那区区几千兵马,能奈我何?”
“说的好!哈哈哈~”
臧霸听完孙观的话,忽然大笑着道,“你小子这回倒是出了个好主意,着实不错啊。”
孙观让臧霸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嬉笑着道,“大哥,我就是随口一说,怎么决定,还得你说了算啊。”
臧霸点了点头道,“咱们这样。吴敦和尹礼马上集合本部兵马,即刻东进。我们不要给田辰任何的时间准备,马上攻击其虚弱之地。其余人马,随我在此继续监视田辰军动向。你二人一旦得手,马上派人通知我。到时候,且看田辰如何应对!”
“是!”“放心吧,大哥!”
臧霸悠哉悠哉踱步到大帐外,遥望着济南城,嘴角扬起,笑着道,“田博远,此番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何能耐,扭转乾坤!”
此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各寻奇谋费思量。郭嘉还未得用计,臧霸已然指东方。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