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曹操和田辰,非常轻松的在吃着热乎乎的饭食,丝毫不见大战就要到来的紧张。俩人有说有笑,气氛和谐融洽。手下众人皆摸不着头脑,尤其是田辰放归张辽的事情,更是让高览面生不悦之色。
郭嘉见状,来到高览身旁,轻声道,“高将军,请借步说话。”
高览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郭嘉走到了一边,相对没人的地方,静待下文。
郭嘉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声对高览道,“高将军可是对主公放走张辽一事不满?”
高览听罢,连忙道,“末将不敢。”
郭嘉神秘的笑了笑,道,“高将军误会主公的意思了。其实,主公此举是为离间之计。”
“离间计?”高览迷茫的看着郭嘉,不解的问道,“张辽乃吕布亲信,跟随其多年,吕布怎会猜疑于他?”
郭嘉呵呵一笑,道,“主公素来对张辽交好,前些日还专门请张辽向吕布解释魏续偷袭之事。张文远乃忠直之士,为人刚硬。魏续所作所为,张辽必然向吕布如实禀告,不会有任何偏颇。然而,疏不间亲,吕布即便知道自己错误,也定会维护魏续。所以,张辽若是替主公辩驳,则必然让吕布不满。此时节,侯成、宋宪二人皆已降曹,张辽却先被俘,而又毫发无损回归本营。吕布焉能不疑?吕布若对张辽这忠心耿耿的下属都心存疑虑,那他手下的其余人等,又将如何自处?别忘了,吕布现在虽然已成末路,若其死地反击,则吾军必然受到重创。不管吕布如何不堪,他毕竟还是天下第一啊。”
高览听罢,这才恍然大悟,拱手对郭嘉道,“原来如此,末将明白了。多谢军师解惑。”
郭嘉呵呵一笑,然后又道,“高将军,可曾约束手下,不要劫掠郯城百姓?”
高览闻听,面色一变,沉声道,“末将只想尽快押解张辽前来,向高顺等人劝降,却忘了此事了。”
郭嘉正色道,“高将军,悍奴军非为中土之人,且言语不通,更何况,劫掠各处乃其习惯。如今主公已然接管徐州,更何况主公名义上还是徐州女婿。所以,高将军切莫让此种事情发生,而重蹈曹操和吕布之覆辙。否则,主公必生雷霆之怒,到时候,功过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高览听罢,吓得冷汗直流,急急的道,“末将这就回去约束本部人马,绝不让此事发生!”
说完,朝郭嘉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急匆匆的带着亲兵离开了。
看高览的模样,郭嘉就知道恐怕此事已经发生了。不过,相对而言,郭嘉还在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因为若是这样的话,田辰就能斩不法之军,来收买徐州人心了。
话分两头,且说张辽这边。
张辽忍着伤痛,快步进入吕布府内,迎面撞见了急匆匆走出来的曹性。张辽连忙问道,“温侯何在?”
曹性见是张辽到来,心中一沉,情知东门也丢了。不过眼下,他已无力计较这些了,拱手对张辽道,“温侯刚醒,如今正在后堂。”
张辽听罢,不管曹性,就要往里走,却被曹性一把抓住了。
只见曹性苦着脸道,“张将军,温侯此时并不太好。”
“出了什么事?”张辽急问道。
曹性看了看周围,把张辽拉到一旁僻静处,然后低声道,“温侯醒来,得知郯城已破、侯成、宋宪皆降的消息后,一言不发,面沉似水。末将向温侯请示行动,然则温侯丝毫不理。末将不知该如何办,只得出来寻高将军帮忙。如今看到张将军,还请张将军寻思对策。”
张辽听罢,心中也是沉重不已。怎么办?天下无双的吕布,突遭如此打击,也是一蹶不振,精神萎靡了。更何况,现在已经是陷于死地,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转机了。
但是,本着对吕布一如既往的崇拜,张辽还是不希望吕布如此的消沉。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活,这是吕布当年对他所说的话。
想到这里,张辽猛然想起了一个人,于是他沉声对曹性道,“汝可马上去寻貂蝉夫人,请她尽快过去规劝温侯。”
曹性沉默一会,道,“此事可行否?”
张辽叹了口气,淡淡的道,“只此一法,姑且试之吧。若事尤不成,便请公台先生出来主持大局。吾等已无他途了。”
曹性闻言,亦是无可奈何,只得照张辽的话去办了。
张辽举步向吕布居所而去,不知道以后的事情,将会如何。
来至吕布卧房门前,张辽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甲,这才恭恭敬敬的朗声道,“末将张辽,求见温侯。”
但是门内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张辽无法,接着又提高了音量道,“末将张辽,求见温侯!”
可是,门内依然无有任何动静。
张辽长吁一口气,考虑再三,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在此时突然发生了,一把长剑蓦然朝着张辽飞了过来。
张辽反应奇快,本能的往旁边一闪,长剑几乎是贴着张辽的身体,从其腋下穿过,最后插入了院中的假山石里半尺有余。
张辽大惊失色,汗透夹衣,自己差一点就被吕布给干掉了。他挑目望去,发现飞将吕布正颓然的坐在床边,地上静静躺着一把剑鞘。
张辽看向吕布的眼睛,发觉其双目赤红,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生机。
人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希望。若是没有了希望,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现在张辽看到的飞将,恰恰就是这样的情况。
吕布看着张辽,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状若癫狂的道,“文远,君回来了?”但是,他马上又变了一幅脸庞,厉声道,“尔如何回来了?东门呢?尔手下的兵丁呢?”
张辽看着吕布的样子,心中悲叹不已,他拱手道,“末将无用,丢了东门,手下非死即降。末将也被田辰所部俘获。”
吕布用难以相信的眼神看着张辽,然后幽幽的道,“既已被俘,又如何出现在此处?难不成,尔亦降了田辰?现在来为其做说客乎?”
张辽正色道,“末将受温侯提携之恩,焉能降之?是田辰放末将回来的,让末将回来同温侯一起赴死。”
吕布听罢,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解的问道,“赴死?为何赴死?”言罢,又忽然大笑道,“吾乃飞将吕布,天下无双。谁能杀吾?谁敢杀吾?”
张辽此时心乱如麻,低头不语。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解吕布了。
然而,吕布并没有因为张辽的无话可说而停止癫狂的状态,他怒吼道,“来人啊,来人!将这个叛徒押出去砍了。砍了!无论谁敢背叛于吾,都要杀了,都要杀了!”
吕布语无伦次的说着疯话,近乎难以自持。
正当张辽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玲珑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张辽转头望去,却是一张精致到极点的面庞,任世间所有的赞美之语,都无法描绘那逆天的美丽。
张辽忙躬身施礼,低头道,“末将张辽,见过貂蝉夫人。”
貂蝉微微一欠身,轻启朱唇,小声道,“且请张将军暂时去门外等待,妾与温侯说说话。”
张辽听罢,拱手一礼,继而转身出去,并回身关上了房门。
吕布看到了貂蝉,双眼忽然放光,急急的起身,走到貂蝉身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颤声道,“婵儿,婵儿,你去哪里了?”
貂蝉脸上不见悲喜,轻声道,“将军,妾一直在这里。”
吕布听罢,面色稍缓,情绪也稳定了不少。他略带歉意的对貂蝉道,“自从你跟了我,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好不容易来到徐州,本以为能安定下来。谁料想,如今被曹操田辰逼迫至此。今日吾恐大限之期已到,只是担心婵儿今后将会如何。”
貂蝉温柔的抚着吕布的胸膛,柔声道,“妾本卑贱之身,蒙将军不弃,随将军于患难之中,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妾唯不愿将军如此消沉。将军莫要忘记,君乃吕布,天下无双。还请将军稳定心神,振奋情绪。即便是死,也当不辱飞将之名!”
吕布闻言,沉吟良久,目光渐渐不再迷茫。终于,几乎是在一瞬间,一股让貂蝉熟悉的气势,又回到了吕布的身上。
貂蝉见吕布已经恢复如初,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笑容。她款款走到吕布的盔甲边,伸手轻轻一点,然后朝吕布嫣然一笑。
吕布猛然间豪气冲天,哈哈大笑,朗声道,“来人!”
门外等候多时的张辽,推门而入,拱手抱拳道,“末将在!”
吕布傲然道,“传吾将令,告诉他们,吕布来了!”
“诺!”
张辽看到吕布的重新奋起,心中也是感慨不已。他拱手施礼,转身而去,身上的伤似乎也随着吕布的振作,也不再那么疼了。
吕布看着张辽离开的背影,沉吟片刻,忽然接着喊道,“来人!”
两名亲兵快速进入,拱手道,“属下在!”
吕布走到他们身前,低声道,“吾命你二人,时刻看住张辽。若其有异心,即刻杀之!”
“啊?!”
两名亲兵皆是一愣,抬头望向吕布,惊诧不已。
吕布面色一沉,冷声道,“尔等没听清吗?”
“属下得令!”
两名亲兵不敢多问,躬身施礼后,转身而出,径直寻张辽去了。
貂蝉并未听到吕布的话,温柔的给吕布整理着外衣。
吕布在貂蝉的侍奉下,穿好外衣,梳洗完毕。又喊来两名亲兵,帮自己穿好盔甲。这时的吕布彻底恢复了战神的本色,英武之气跃然而出,令貂蝉看的有点呆了。
吕布最后整了一下自己的勒甲绦,这才大步走到门边,伸手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方天画戟,霎时间,一股不可思议的气势,在他接过方天画戟的时候,猛然爆发出来。
战神呵呵一笑,转头看向貂蝉,自信的道,“婵儿,且看吾如何破敌!”
貂蝉闻言,坚定的点了点头,美眸之中,满是期许之色。
而当吕布出了房门,大步而去后。貂蝉缓步走到门口,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轻声道,“奉先,君若不回,妾当相随。”
此正是:放归张辽纵虎行,奉孝解惑高览明。温侯险丧凌云志,多亏貂蝉助雄英。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