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建安二年五月十九,青州牧田辰,得天子旨意,并获温侯吕布同意,率兵三万余,借道徐州,南征盘踞广陵的袁术残部,誓灭逆贼。
其中,以虎威将军赵云所率之义从轻骑,与骁骑将军太史慈所率横军铁骑为先锋,由泰山郡入东海郡。齐侯田辰,自率荡寇将军纪灵所部同归军,横野将军徐晃所部灞营七军,讨逆将军高览所部悍奴军,以及护军将军管亥所率背嵬军为中军;扬威将军臧霸所部泰山军为后卫,共计三万六千大军,浩浩荡荡进入徐州。
同时,以军师将军郭嘉为参军,并留军师中郎将徐庶,偏将军孙礼率领琅琊新军驻守琅琊和泰山二郡,以为大军后援,并督运粮草。
事情的发展,似乎都是那么的正常,而且非常的顺利。
以至于来到徐州郡治郯城下的时候,温侯吕布还亲自率领一干文武,前来劳军,并且与田辰相谈甚欢,非常的和谐。
然而,当吕布离开后,田辰马上召集众人秘密商议。
田辰忧心忡忡的问道,“奉孝,吾观吕布对吾军防备甚严,一路之上皆在其监视之下。吾怕吕布会突然发难,则吾军危矣。”
郭嘉白了田辰一眼,幽幽的道,“公率近四万大军,傲然而入他人地盘,任谁也不敢放松警惕。吾所担心的并非吕布,而是曹操。”
田辰一惊,问道,“奉孝此言何意?”
郭嘉淡淡的道,“若是我军进兵之时,曹操突然攻伐徐州,则必陷吾军于极端被动之地。吕布定会认为,吾军与曹操早有密约,此番进兵就是与曹操联合行动。若真如此,吕布必怒而攻我,而其兵力犹在吾军之上,则吾等必陷入两难之地。抗之,则吾军陷入腹背受敌之局;守之,则吾军粮道被断,难以为继。此乃吾所虑之事。”
田辰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那计将安出?”
郭嘉看着田辰愁闷的样子,忽然展颜而笑,道,“主公勿忧。吾以为,吕布防备曹操,甚于防备我军。闻其令高顺率两万大军驻守彭城,谨防曹操偷袭。这就说明,吕布早已先做了周密的安排。临行之时,吾已知会徐元直,请其严密监视曹操动向。同时,向高顺示好,多多联络,以表吾军诚实之意。若曹操执意动手,而吕布又发兵攻我,主公正可借此联络徐州反对吕布之人,里应外合,夺取徐州。”言罢,郭嘉喝了口茶,接着又道,“吾已命人先行通知糜竺先生,请其暗中联系徐州剩余大族。明确告知心中所虑。一旦事发,哼哼,吾军定可一举拿下。现在,吾倒是希望曹操赶紧动手,省的夜长梦多。”
田辰并没有像郭嘉那般轻松,依然忧心忡忡的道,“糜子仲万一被吕布发现,又当如何?以吕布之嗜杀,吾恐其为难糜家。”
郭嘉摇了摇头道,“吕布军费多由糜氏及其他徐州商户供给。若其真敢对付糜家,那倒不需吾等动手了。以糜家之私兵,便会搅乱郯城。吾军仅需稍稍出力,便可入主此地了。莫要忘记,如今徐州早已人心惶惶。除吕布旧部之外,焉有助力?如今吕布看似军力强大,实则一击即溃,徐州本地之兵摄于吕布淫威,尚能归其麾下。一旦内部生变,必四散而逃矣。而且,吾还让糜竺,去做一件大事。”
田辰听罢,忙问道,“何事?”
郭嘉嘿嘿一笑,神秘的道,“此时尚不可言。主公日后便知。”
田辰看着郭嘉信心十足的样子,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也就没有再去追问。
不过同时,他也对徐州的士家力量,更为忌惮。虽然吕布杀了不少士族,但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士族,还是能左右局面的。
令田辰担忧的曹操攻击徐州的事情,没有出现。但是,却出现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这令徐州的局面发生了重大的转变。
翌日,田辰继续率领大军往广陵前进,似乎并无任何的不妥。
然而,当五日后,田辰大部刚刚抵达紧靠广陵的淮阴时,臧霸所统帅的后军,却在夜里遭到了不明身份的军队袭击。若非臧霸指挥有方,则田辰所部的粮草,恐怕就会付之一炬。
臧霸率人带着几个被抓的俘虏来见田辰,这才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吕布麾下的魏续与宋宪交厚。因为在攻打琅琊时,宋宪被太史慈射伤,故而魏续一直怀恨在心。作为吕布的小舅子(魏续的表姐,乃是吕布的妾室),他一直对吕布在亡了成廉,伤了宋宪的情况下,还和青州交好,颇为不满,时刻都想着要为二人报仇。这一次,恰恰是吕布派其尾随田辰大军,以作监视,给了他机会。
其实,这些俘虏并不知道,作为吕布军的后勤总管,魏续前些日子出兵之前,去向糜竺筹措粮饷。但糜竺却只给了他一半,并且出言非常‘狂傲’。这就是郭嘉和田辰所说的大事。因为他从糜竺那里已经确切的知道了吕布账下众人的情况。所以便因地制宜的设计了一番。
果然,这一下,让魏续的怒火立马被点着了。想到糜竺是田辰的大舅兄,尤其是糜竺的妹子也是他曾经惦记过的美女,魏续便再也不能忍受他所谓的‘屈辱’了。
魏续非常明白,若是告诉吕布自己的想法,吕布肯定不会答应的。所以,他就去寻宋宪商量。宋宪对于魏续的‘仗义’非常感动,但也害怕此事一出会惹火烧身。故而让魏续,一直尾随田辰所部,直至快到广陵的时候,再相机动手。这样就能把黑锅扔给袁术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魏续谋划非常周密,又是夜里偷袭,自认为臧霸所部必定大乱,而无暇他顾。没想到,臧霸的统兵能力非常强悍,不光击退了自己的进攻,反而还杀了一个回马枪,差点把自己也抓住。
因此,狼狈逃窜的魏续,有一些部下便被臧霸俘获了。
当田辰知道了这个消息,暴怒不已。当场下令,将这些俘虏全部关押起来。同时传令各军,回军徐州。这些,都是郭嘉早已谋划好的,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另一边,吕布接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报告。
魏续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逃回郯城,可怜兮兮的向吕布‘控诉’田辰的‘无耻暴行’。
只见他哭丧着脸道,“末将奉温侯之命,监视田辰所部动向,直至淮阴,皆相安无事。谁料想,当天夜里,臧霸所部却突然袭击我军,令末将措手不及。末将拼死杀出血路,连夜奔回。请温侯早作打算,莫要中其奸计也。”
吕布听罢,面色难看至极,拍案怒起,大喝道,“无耻匹夫,阴险小人。田博远安敢自称忠义?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张辽和陈宫听完魏续的话,都是眉头一皱。
陈宫见吕布暴怒,起身对吕布道,“主公,此事颇有蹊跷,既然田辰已经到达广陵之界,为何突然攻击魏将军?若其真想对徐州不利,理应早早动手,何必劳师以远?”
吕布冷笑道,“吾军对其处处提防,若其不拉开距离,定会被吾军围攻。所以,他才在淮阴动手。”
张辽不解的道,“温侯,田辰已至淮阴,粮道全在吾军之手,若其攻我,将军只需断其粮道,便可制之。田辰怎会出此下策?”
吕布一愣,但却不依不饶的道,“他只需就地筹粮,便可解其困窘。更何况,糜家亦会暗中相助。”说到这,吕布猛然惊醒,厉声道,“传吾将令,速速派人前往朐县(今连云港市),将糜氏一门全数监控起来。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不可!”陈宫急声道,“主公,吾军大半粮饷,皆出自糜氏及与之交厚的各家商贾。若主公派兵拘之,则军心民心皆会不稳。烦请主公收回成命。”
张辽也劝谏道,“温侯,徐州本地兵卒,多与糜氏交厚,即便曹豹将军,亦与糜竺颇有交情。若温侯真对糜氏下手,吾恐徐州军马难以掌控了。”
吕布剑眉一挑,怒声道,“谁敢变心,吾便杀其全家。尔等不必多言,吾意已决,先围歼田辰大军,继而挥师北进,直取青州。到时,管他曹操还是袁绍,焉敢再小觑于吾?”
“主公!”“温侯!”
陈宫和张辽还要再劝,吕布却怒声道,“何人再敢多言,吾便以通敌之罪论处,格杀勿论!”
言罢,吕布起身就离开了大厅。
陈宫和张辽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无奈。
张辽看着跪在地上的魏续,走到他身边,死死盯着魏续,沉声问道,“魏将军,汝之言语当真属实?”
魏续抬起头,看到张辽的眼神,心虚的避开,站起身来,傲然道,“吾乃温侯内弟,焉敢欺瞒。”
陈宫此时看了看魏续,忽然仰天长叹一声道,“徐州危矣,徐州,危矣啊!”
言罢,无奈的摇了摇头,步履沉重的离开了。
张辽见陈宫离开,又瞅了一眼魏续,走到大堂门口,忽然停下脚步,语气冰冷的道,“希望汝真的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言罢,大踏步的离开了。
曹性、郝萌二将,则面面相觑,心中各自不安。
建安二年五月二十六,吕布突然下令,困糜氏一族于朐县,不准糜家任何人与外界联系。同时,吕布发出公告,言田辰无端攻击徐州兵马,造成重大损失。故而,以张辽为主将,魏续、郝萌二将为副,率兵两万,前往下邳,以堵田辰回军之路。
消息传出,徐州哗然。众人皆不明白,前几天还友好的如同一家人的吕布和田辰,为何会突然翻脸。
过了三日,又有消息传来,青州牧田辰,怒斥温侯吕布,派遣兵马,夜袭其粮草大营,险些使其遭受重创。今欲回军,找温侯理论,请徐州众人不要惊慌。
这下,人们的想法就更多了。不过,大多数人都相信青州牧田辰。因为,吕布的反复之名,实在尽人皆知。两下分析,似乎还是青州牧的话,更能令人信服。
又过了两日,青州兵马,与张辽所部兵马,在下邳城下终于相遇了。
两军各自列阵,张辽策马而出,来至两阵之间,大声道,“齐侯何故袭击吾军?如此行事,恐有损齐侯信义之名。”
田辰毫不示弱,命令管亥带人,押解着那几个俘虏,来至距离张辽大约十余步的地方,指着他们道,“张将军可认得他们?”
张辽看了一下,果然还真就有个自己认识的魏续亲兵。他的脸色稍微一变。因为,田辰所发出的消息,他也已经有所耳闻了。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张辽即便相信田辰,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道,“还请齐侯将他们送归吾军,吾可在温侯面前说明此间事情乃误会也。如此,两下罢兵,岂不更好?”
田辰冷笑一声道,“张将军。吾上尊天子之命,下托百姓之心。千里迢迢,南征袁逆。朗朗之心,天地可鉴。却不料,竟遇小人掣肘,以致无法完成朝廷之令。吾想请问将军,自吾向徐州通告此事原委已有数日,如何未见温侯只言片语沟通?吾只见温侯断我粮道,阻我归途。却不知,温侯意欲何为?更何况,温侯无端拘吾舅兄一家,又是何意?”
这番话说完,弄的张辽面露尴尬之色,不知如何回话。
田辰见状,叹口气道,“文远将军,君与吾认识已久,可曾见吾行过违背信义之事?吾刚刚助温侯逼退曹操,转眼间,温侯就对吾背后动作。吾一让再让,一忍再忍。奈何现在,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吾只好率兵,向温侯讨个公道。文远将军,吾不想与你为敌,还望将军慎之。”
言罢,一挥手,对管亥道,“让他们和张将军回去,向温侯面陈此事。如何决断,就看温侯之意了。”
管亥应诺,命手下放了那几名俘虏。
几个家伙战战兢兢跑到张辽身后,颇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田辰接着正色道,“文远将军,吾在此驻兵三日。三日之后,吾希望得到舅兄安好,粮道通畅的消息。否则,就别怪吾亲自解救了。”
张辽脸色变了几变,明白理亏的定然是自己这方。心中暗叹了一声,然后拱手对田辰道,“且请温侯暂待三日。吾定将此事原原本本上报温侯,尽力不让两家交恶。”
田辰敷衍似的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以吾对温侯之了解,此事恐怕不易。请文远将军,唉~,尽力而为吧。”
言罢,调转马头,率领管亥等人,返回本阵了。
张辽望着田辰的背影,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回马,看到那几个兵卒,面色一黑,不怒自威的道,“齐侯所言,可是真的?”
那几个家伙被张辽的气势吓得一哆嗦,随即一个个都沉默不语,低下了头。
张辽见状,心中已然明白,郁闷不已。他沉声道,“还不随吾回去,尚在此丢人现眼乎?”
言罢,拨马转头,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那几名兵卒,也忙不迭的跟在后面,奋力奔跑着,恨不能多生几条腿了。
此正是:本相交好各所求,岂知皆在计中谋。庸人焉可成大事,鹰犬何能占徐州?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