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之前,人到了。
那位中年神医一身的风尘仆仆,却也只来得及做最简单的清洗,就被传到了病床前诊脉。
“夫人所中之毒甚奇。”老者捋了捋他的山羊须,在一群人期待的注视下,缓缓道,“却也不是不能解。”
心,落下了一半。
“需要什么?”沈檀之问。
“待老夫开完药方。”
这治奇毒所需的药材亦不是凡品,一样样都珍贵得吓人,索性沈檀之这些年珍奇的东西敛了不少,药材自然也在其中。
自家翻完,又去宫里打劫了一番,竟都快凑齐了,只差这里头最重要的一味。
而这味,刚好在楚婵的义兄——卓柏羽的手里。
半夜深更,属下要去,沈檀之却揉了揉眉心道:“我亲自去取。”
药是取来了。
却也把卓柏羽吓得不轻!
药虽宝贵,但作为交换,他也是从沈檀之手里拿到不少好处的,可……
说好的“乖巧义弟”怎么就变成“义妹”了?
依旧很凶悍的“弟妹”就直接变成了“丞相大人”,传闻中的“断袖”也不是“断袖”了,而是伉俪情深?
卓柏羽觉得他这夜做的梦实在荒唐,他还得再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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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里,药煎上了。
沈檀之正听神医说着后续的反应:
“用药后,夫人的身体会比以往弱一些,但养上三两个月便好了,还有些余毒,需另配一份药,日日吃,吃上整一个月,只是……”
男子顿了下,“那绝子药委实阴毒,即便好生调养着……夫人往后恐怕会子嗣艰难。”
毕竟没有男人不在意这个的。
不想,沈檀之听罢,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用罢。”
子嗣?
有,自然是好的,他与她一同孕育抚养;但若眼前这人都没了,他又何来的子嗣?
药是沈檀之亲口给喂进去的。
这夜,他也屏退了所有人,到外边等候,自己一个人守在楚婵身边伺候。
及翌日晌午。
楚婵的睫毛动了动,她总算是醒了。
刚醒的她还有些懵懂,沈檀之第一时间到她面前。
“阿婵……”那双好看的眼里有血丝,手竟然有些颤,“你,可有不适?”
楚婵缓缓地,眨了眨眼:“沈……檀……之……?”
声音有些沙,不太好听,楚婵自己皱了皱眉,却听沈檀之的嗓音比她还哑。
“是我。”
说话间,一双眼红得染血,又似氤氲着湿意。
他……要哭?
很快,又有人进来给她把脉,确定最重那层毒已解,又将准备好的药端上来——服药到醒来这段时间,每隔一刻钟底下的人就熬一碗,只为等她醒来,便能用上药效最好的药。
人走。
屋内,又只剩两人。
“你怎么成了这样?”
楚婵想去摸沈檀之,但毕竟是昏睡了好几天的人,手脚根本没有力气,一动,七歪八倒,险些还要摔下床去。
沈檀之立即把人搂住。
还不等楚婵的手落到沈檀之脸上,一碗药就先横隔在两人中间。
沈檀之说:“阿婵乖,先喝药。”
楚婵看着眼前黑漆漆到有些恶心的药,深深地陷入了纠结。
这东西,是喝了会死呢,还是……不喝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