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婵下来时，海因已恭候多时。

少年低眉顺眼的模样格外温驯，不露初见时的半点凶残。

楚婵就盯着他看，甚至嗅了一下，确定“食物”的每一寸都足够鲜美，才抬了下手。

“带过去罢。”

——说过了，越是高阶的血族，就越自恃身份，不会亲自对着劣等种的人类下嘴。

这也是她对这个人类的一点屈辱的惩罚。

他骄傲非凡。

取血需要一定时间。

楚婵召来侍从，要了杯红色饮料——番茄汁抿着喝。

食欲乏乏的这段时间，她就一直靠喝这个度日。

不久，海因回来。

血族坐在长形餐桌的主座上。

她依旧穿着一袭舒适的睡袍，肆意袒露那因不见日光而过分苍白的皮肤，连绵蔓延，直至没入优美的胸线里。

乌黑而茂密的长发散开。

未戴手套的指节白皙若美玉，而在她漂亮手指的中央，还夹带了一盏高脚杯……

呈赤红的色泽。

与之交汇的映在血族深黑眼眸的中央，好似那双眼亦被染上了诡谲而魅惑的血色。

他曾见过她红眸的模样，如此强大……又迷人。

海因扼制住内心躁动的情绪，轻步走了过来。

“莉莉娅大人。”

他叫唤。

从海因还距门口颇远时，楚婵就知晓他的到来了，毕竟那股血液的味道是如此的甘甜，令她都有些控制不住。

楚婵暗骂了声所谓的血色羁绊，面上，依旧故作镇定由着他走来。

另一个仆从亦要上前，想把着甘甜的血献给楚婵。

却被海因拦住。

少年弯着好看的唇角笑，视线则落在楚婵手里的高脚杯上：

“莉莉娅大人，您已经在进食了吗？”

楚婵抿了口：“一点点开胃菜。”

“这样啊……”

少年眼梢弯弯，轻快笑意都蔓延到他湛蓝剔透的眼眸里去了，可下一秒——

他又像个狂躁病人般将杯子打碎！

那是……才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热血啊！

红血洒在深色的地毯上，颜色比方才更深了些，却不太看出来，但甘甜的香气却溢满整间古堡，连外头习惯食肉饮血的血色玫瑰花都忍不住摇曳了两下，争相竞艳。

“看看！你做了什么！”

仆从高声呵斥，可海因的目光始终落在楚婵身上，浅浅淡淡，无害又纯粹。

他说：“大人既然有别的血了，那便不需要我了，也是呢，这种低贱的血又怎么配入大人的口呢？”

他轻轻地笑出声，眼底却有一丝阴霾划过。

“难怪大人说我的血是臭的。果然还是应该……被丢掉。”

“跪下。”

楚婵看完他表演，只说了这么一句。

海因直接跪下，毛毯上的血渍又渗到他裤子里，一点点沿着布料漫到他皮肤上。

海因低着头。

他听到椅子拉动的声音，随后是极轻的脚步声，最后落在他视野里是黑色的摆边，绣着繁复而华贵的花枝藤蔓，完完全全遮掩了裙下的风光。

瞧不见任何。

血族慵懒而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在发怒？”

“是……不是，大人，我明白，我并没有向你发怒的权利，或者您可以将这理解成……我在闹小脾气。”

他忽而抬头，湛蓝的眼眸含着好看的笑，又异常悲伤。

“我在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