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一把抓起枕边的小弩,想到弩已坏掉,干脆用尽力气往那人头上砸,谁知他一回手就抓住,还呵笑一声“你这小丫头,反应倒是灵敏。”
嗯?这声音……
他往侧面踱去几步,有月光照进来,我看清了,是那天躺树杈上的那个人。
我有点恼怒,随手抓起床边一个大瓷瓶“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出了昨晚的事,管家便为这院子配了武丁,将军府的武丁自然不是吃素的,这人又是如何进来的!
男子弯起唇,笑道“怎么跟个小豹子一样,若是想怎样,我还能站的离你这么远?早就像昨天晚上那人一样动手了。”
我眼睛一缩“你昨天也在?”
他点点头“我来的时候正好见那人跳出去,见你无事,便也没追。”说着,他低头看看手中小弩,点头赞道“真是个精密暗器,只可惜坏掉了,不然藏在袖里,也是个防身的好物件。”
说完,他将手在腰间一抹,也没见怎么动,人就到了榻边。
“你干什么!”我就要将瓷瓶砸他头上,他却只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放在榻边,快速退回刚才站的地方。
我侧眼去看,他放在榻边的是一把小小的匕首。匕首两寸长,双指宽,匕鞘上镶嵌着很多墨色宝石,看来价值不菲。
“以后你就将它带在身上,以作防身。”男子弯唇,桃花眼里蕴着点点月光。
我烦躁的皱眉,将匕首扔远“拿走,我不要。”
他笑了,将匕首捡起来“你这丫头,这东西我一直放在身上,平日都不舍的用,你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就扔,真是暴谴天物。”
我哼了一声,冷眼瞪他。他摇头一笑“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以后怕是难嫁。”
一提到嫁,我胸中怒火更胜,直接把手里的瓷瓶丢出“滚!”
他一个旋身稳稳接住,轻放在桌边,眼中笑意更浓“怎么,被我一语道破,恼羞成怒了,想要杀我灭口么?”
我倒是想!只是,我应该没那本事。
淡定,淡定!
深呼吸一口气,我冷眼看他“你这人,深更半夜跑到女子闺房里,就不知道羞耻么?
你最好拿着你的东西赶紧出去,不然,我就喊人过来。这里虽是后院,但将军府里能人高手也不少,若想捉住你,怕也不是难事。”
“哈……你这丫头,真当是伶牙俐齿。好好好,我这就走,不过……”
他瞟了一眼桌边的匕首“这东西说给你的,就是给你了,以后你就带着。若是实在不愿意,就算是你和我换的。”说着,他扬扬左手。那是个画轴,是我的山河日出。
“你把画还我,谁说要跟你换了!”我怒了。
他目中笑意似能溢出“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无耻!
“是的,我也觉得我很无耻。”他将画轴在手上转了一个圈,轻轻打开,桃花眼轻轻一扬,笑道“真是有趣,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孩子画的,偏你还真是个小丫头。”
“匕首收好,若是让我发现你没带在身上,明晚还来你房里。”说完,他一扬手,将匕首重新扔到我榻上,嗖的一下从窗子跳出,还顺手关上窗。
这人神经病!
我怒火滔天,伸手就要把匕首扔出去。窗子又哗啦一下打开,从外面探进一个脑袋来:“扔了也不行,我会知道的,明晚定来找你。”
“滚!!”
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了一声。稀里哗啦一阵响动,绿珠嘭的一下推门进来“怎么了小姐,是不是有刺客,绿珠给你打刺客!打刺客!”
我这才看清,绿珠手里拿着一个大号的笤把,发鬓有点乱,应该是刚醒,而再看那窗户,已然严严的关上,哪有半个人影……
无耻!流氓!不要脸!
我心里骂了数遍,长呼几口气,暗自念了好几句莫生气,才算好了一点。
“小姐?你没事吧?”绿珠问。
“没事,就是做噩梦了,回去睡吧。”
绿珠见我脸色不善,应了一声,便出去了。我坐在榻上,盯着那扇窗子很久,确定不会突然钻进来一个脑袋,拿起匕首又想扔,发现这匕首入手温良,而且非常的轻。
双手用力,将刀鞘拔开,一股瑞光随之蕴出,隐隐透着一股寒气。
我好奇,将几缕碎发放在刃上轻轻一吹,刷的一下,毛发断成两截。
竟真是一把好刀。
既然这样……
唰拉一下合上匕首,将它直接塞进枕下。
既然都说是换的,那就不扔了,正好缺个防身物件。
这一夜,睡的也算香甜。
醒来后,我发现身上的伤已经愈合,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却在,不知道何时才会消失。
吃了早饭,我让她找了两套素一些的衣服换上,又把昨日坑吴宛华的那个小包拿来打开,挑挑捡捡的,拿出几个稍微不太贵重的踹在怀里,想了想,又找一快布条做成绑带,将匕首绑在小手臂上。
这期间绿珠的眼睛几乎都瞪着那些首饰,她做梦也想不到,大夫人会给这么多首饰,当然,这其中原由,我自然不会告诉她。
我很瘦,面色又黄,扔到人群里多看几眼都难发现,这让我很满意。与绿珠简单又收拾了一下,顺着小门出了将军府。
我二人都是第一次出府,东南西北都理不清。好在这西祁民风淳朴,女子更是可以随意露面,我寻了几个面善之人一路打听,很快来到圣京最繁华的一条闹市。
我站在街头一路观望,找了两家规模适中的当铺,先进了右边那家。小厮见我和绿珠很小,眼皮都没抬。我未加理会,掏出一块不值钱的琉璃珠给他估价,他出八十钱,我转身就走。
大步迈进左边那家当铺,小斯立刻热情的迎过来,“二位小客官需要小的做点什么?”
我点点头,将一支溜金镯拿出来给他“家中有事,急于用钱,这镯子的雕花精致,纯度更是上品。麻烦估个公道价吧,我刚从隔壁过来,你莫要欺我。”
小厮连忙点头,拿着镯子左看右看,眼里顿时现出喜色,走到后面和掌柜商量了半天,回口给我三百两。
我转身就走,后面的掌柜忙叫住我,诚恳的说“小客官,三百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六百两!”我头都没回。
“哎客官,我跟你说,你这镯子有一点雕花都已经……”
“绿珠,走,回旁边那家。”
“成交!”掌柜咬牙切齿,我微微一笑。
我点的是死当,出当铺就将当票撕了。依法炮制,又将别的首饰当了,没一会,怀里就踹了一叠银票,略算一下,也有三千多两。
将大票面的银票折好藏进怀里,找个钱庄,把小票面都换成碎银,分一大半给绿珠拿着,剩下的随意踹进袖里。
出了钱庄,绿珠立在原地怎么都不肯走,我问她怎么了,她竟然哭了“小,小姐,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奴……奴婢开心……开心……”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拉着她道“以后会有更多的钱,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咱们了。”
绿珠马上点头“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一路前行,找了一家比较大的医馆进去,坐堂大夫给我号了脉,直摇头说中气亏虚,肾气不足。我问他可是严重,他摇头晃脑说了一堆,大概意思不过就是多睡觉,多食补,慢慢就好了。
让他开些温良进补的方子,付过药钱,便听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正好不远处有家比较大的酒楼,便与绿珠走过去。
脆酥鸡,蒸鲈鱼,狮子点绣球,翡翠藕片汤……
许是饿了,这一餐吃的极其美味。吃过饭,见时间还早,便让小二上一壶上好的雀舌,一边品着,一边赏着西祁闹市的风光。
“小姐,你看那个人的背影,好像很眼熟。”
茶刚喝上一口,绿珠拽了拽我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