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场两周,拓拔怜的花样也是表演的差不多了,就见她猛的挺身跃起,身子持平,单手平撑身子,直线一般平行于马上。
风将她鬓发吹起,短打的骑马装幻化成蝶,她展着唇角,由马儿载着由远而近,张扬的笑容里,透着撤骨的傲然,并不倾城的面庞上,竟是有着动人心魄的美。
“这南疆公主,真是厉害。”
“是啊是啊,我好崇拜她!”
“我要是有她一半的马术,那便好了。”
身后不少女子开始激动的议论起来,等到拓拔怜行进下马后,周围顿时雷鸣一般的喝彩和掌声。
西祁以武为尊,从来都尊敬有实之势,这拓拔怜虽是有些故意夺彩,但她马术却是了得,由其是最后的平行,若不是从小长在马背上,怕是没胆子这么做。
拓拔怜对自己马术很是骄傲,扬着笑信步上前,与赫连云沼拱手一礼,红着脸道,“马术不精,拓拔怜献丑了。”
赫连云沼弯唇一笑,“公主在马上如此矫健灵活,若这都是马术不精,那孤,便是不会骑马了。”
太后亦是点头夸赞道,“是啊,这番马术,看的哀家这心一直悬着,如此本事,怕是许多男儿都比不得呢,公主就莫要自谦了。”
几位亲王潘王亦是附夸,拓拔怜却并未恃骄,拱手又起一礼,”多谢陛下夸赞,多谢太后娘娘夸赞,怜儿一定多加练习,定要精上加精,他日,在表演给陛下与太后娘娘看。”
“好,好……”
几句话,哄的太后喜笑颜开,拓拔怜很是懂的察言观色,也不在多说,又是浅浅一礼,便退去了旁侧。
刚才还是阴天,只是一会儿,天空竟是也拨云见日。
众人刚才又是吃酒,又是观舞听曲,都是有些闷,这里既然是御林军的练武场,也不知是谁先起意,说是要参观御林军演武,几位潘王纷也纷应和。
赫连云沼弯唇,润言道,“今日宫宴,礼的是南疆卿王远道而来。看着轻歌曼舞,听些鼓乐罄鸣便好,看那军中演武,未免有失雅兴。”
一个短须潘王当即拱手,”陛下,都说圣京御林军那是军中之鹰,三五小队可敌军中百人,我西祁一向以武为尊,既然咱们已经来了这练武场,自然得是多加参摩,又怎会失了雅兴。”
“是啊陛下,依为臣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助兴节目啊!”另一个穿蓝皂袍的潘王也是应着。
“却是如此!”旁侧一年长潘王也是点头,他坐下我斜方,我抬头时,正好看到他虎目中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锐光。
我执了面前的铜刻烧蓝杯,浅浅的隐了一口米露。
这人买名唤司马琰,当处于先皇同打天下,后被封王,赐封地于西祁与离境边处。老皇帝在时,他并无异样,自赫连云沼登基,他便不太安分了。
我特意查了,这次潘王滞京的事,他在后面搅力最大。红馆那边最近又有新消息,说他似乎于东穆那边也有交集。
这样看来,他身后的水,也挺深的……
“这……”
众人纷纷请令,赫连云沼略有犹豫,望向旁侧的拓拔卿道,“卿俊王,意下如何?”
拓拔卿已在圣京待了半月有余,潘王滞京的情况,自然也是清楚,他虽是来讲和的,但西祁若是内乱了,我猜,他自然会更高兴。
所以他当即颔首一礼,“久闻陛下宫中御林军英武,今日若能见其风采,也是一大幸事。”
赫连云沼点点头,“既然卿俊王未觉不妥,那咱们就看看演武吧。来人……”
“奴才在……”旁侧宦司赶紧上前。
“去看看,今日御林军何人当值,让他准备一番,列队操练。”
“诺。”宦司应,当即碎步离开。
不大一会儿回来复命道,“回陛下,今日当班的是吕飞吕统领,不过……”
赫连云沼略一凝眉,“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说。”
宦司忙道,“回陛下,御林军每逢三个月,便会有一次大型的练兵,这个月初本就是三月之期了,但正逢大庆,这练兵便就耽误了。今日丑时,吕统领便将人引去了城外列队操练。就是唤回来,最快也得四个时辰赶回来。”
赫连云沼脸色略是一沉,“宫中,就无多余人马么!“
“回陛下,除当班守城各司其职的兵军外,余下下七万御林军,尽数都去了城外,除了……”宦司顿了一下,一咬牙道,“除了宫中二百火头兵!”
呵……
话音一落,也不知是谁笑先出声来。
使臣在,潘王在,想要看个演练,宫中却只剩下火头军,这脸,当真是被自己打的啪啪做响……
赫连云沼脸色一沉,众人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场面一时很是尴尬。
这时候,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句,“火头军也是御林军,不如就让他们出来演练一番也好啊。”
话音一落,赫连云沼脸色更是不好。
火头军练兵?这不是闹着玩一样吗……
脸如冰封一般,他眉头差点是拧出了褶来,太后脸色百好,几个前坐亲王更是一脸纠结。
偏偏那几个潘王看热闹不怕事大,那短须潘王当即应声道,“说的即是啊!火头军,不也是御林军么,能入到御林军中,自然都是有些本事的,不如就让他们出来操练一番吧。”
“是啊是啊,都是御林军,就拉出来练练吧,咱们西祁二郎,个个都是好样的。”
“就是!”其他几王也是附和,面色如常,眼中却尽是呲笑。
那拓拔卿也是微微点头,似乎是很乐意看人出丑。”
一群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执起烧蓝杯,浅浅的又饮一口米露。
如今这情况,不练,惹人笑柄,练,他们更是会笑……
赫连云沼深邃的眸色似又深了一些。终究是点头道,“也罢,就让他们出来,展演一下最基本的对击骑射吧。”
“诺!”宦司领命,这又碎步离开。不大一会儿,远处擂起行军鼓,有两对人马急速的奔跑过来,这些人高矮胖瘦不一,皆都穿着印有火字的兵装。
礼后,一名穿着束甲的领头军上前单膝跪拜,“报!御林军偏八组二百兵卫,请陛下阅。”
赫连云沼一挥手,众兵卫皆都起身,跑步取了兵器,又自动列成四队。
那眼神炯炯的,身板也是直直的,虽是穿着低等衣装,但周身那股精气神,并未因身上衣装而减退。
“杀!”
为首手甲兵卫一挥手手中小旗子,众兵卫当即马步亮招,齐刷刷的一喝。
那喊声洪亮异常,随风一荡,震的人耳膜都疼。
“杀!”
旗子又一挥,兵卫换招,回兵器往前猛的挑刺,那模样,好似身在杀场,威风飒飒!
呼的一阵微风吹过,兵卫再次换招……
挑,刺,后转,出脚,大喝……
一连串的动作,娴熟又肃杀,一个个的招式,连贯又霸气。
原本等着看热闹的潘王,不说话了。
拓拔卿的面色也是沉了不少。
周围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场中几百火头军,面上在无轻视之意。
表演过对击,接下来就是表演骑射了。
早有人在场中竖好了旗子,众兵报数随意选出二十人,踏马夺旗……
这轮演练过后,便就是射箭了。
二百兵卫分成两组,一组拉弓,一组执红心蒲靶站在百步外。
小旗子一落,就听“唰唰唰……”一阵破风之声,弓弦嗡响,竹箭只只正中靶心!
“唰唰唰……”箭羽又出,再次正中靶心……
风吹过,遮阳的蓬幔微微飘动。
几位潘王脸色越来越是凝重,那拓拔卿更是皱起了眉。
我微微一勾唇角,与赫连云沼略是一望,各自执起杯子抿了一口。
惊讶么?奇怪吧?
心里是不是想:只是火头军,平日虽也操练,没有正规御林军那么训练有素,怎会还有这般姿貌!
不是想笑话么?这会儿,可是还能笑出来?
今早吕飞代兵出城,那么大的动静儿,几位潘王不可能不知道,本就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如今看来,让他们自己挖坑自己挑……似乎更好呢。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好戏才刚刚开始,更有趣的事,在后面呢……
又是抿了一口米露,我将烧蓝杯子放下。
这功夫,回头兵已经列演完毕,整整齐齐的列队,等待品评。
赫连云沼微一皱眉,“火头之兵,终究是差了许多,退下吧,自此继续操练吧!”
“谢陛下责罚!”众兵卫起礼,这便整齐的跑走退场。
赫连云沼略有歉意的道,“一些火头兵,也只能操演到如此粗鄙程度,倒是让卿俊王见笑了。”
拓拔卿面色有些滞,扯唇笑道,“陛下太过谦虚了,您御林军中的火头军,竟也个个身手不凡,可想那正规御林军,自然更是英姿飒爽,佩服,佩服。”
“卿俊王说笑了。”赫连云沼略是一笑。
西祁初夏的天,一会儿一边,刚才还是一片艳阳,这会儿竟是又阴了起来。算算时辰,也已经过了午时,宴也吃了,练演也看了,自然是不能再回去看歌舞了。
拓拔怜一使眼色,拓拔卿当即又是起礼。
“陛下,早就听闻西祁尚武,如今来看果然名不虚传,小王的王妹拓拔怜,自小在马背上长大,性子很是豪爽长在王庭,礼数也还周全。这次随小王一同来往西祁,对西祁的……”
“陛下……”
他还没有说完,有一小宦司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赫连云沼怒了,喝道,“慌慌张张的,哪有半点体统,来人,拖下去,杖毙!”
“是!”旁侧御林军领命上前。
那宦官急了,当即哭嚎着,“陛下……陛下饶命啊,奴才是太过欢喜,才御前失礼的,求陛下饶命啊!”
赫连云沼不语,兵卫立即讲其拖走。那宦司当即又是哭嚎起来。一直说有要事。
拓拔卿似有些不忍,道,“即然是有要事,就听他说上一说吧。”
赫连云沼一摆手,御林军又将人拖了回来。但他回来后,跪了半天,竟是没有开口。
拓拔卿一笑,“无妨,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宦司似乎还很纠结,赫连云沼轻飘飘一个眼神,他当即叩首道,“回,回陛下,经过一番实验,火雷车的射程,又是提高了不少,若是在行研究,还会在多提高。奴才一时心急,御前失德,当真是不应该,求陛下开恩,饶了奴才狗命。”
说完,他一大力叩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