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开玩笑吧……”陈想年一脸诧异。
是的,这好像就是在开玩笑。
这是一张空联,白白的一片联面,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店家,怎是这样!”季云常似乎皱了一下眉。
小二此时也是一头的汗“公……公子们,小的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谜联,都是当初那位公子放进去的,去年一年,前面那些联都有人来对,唯独这个,是第一次拆开。小的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二一脸紧张的样子,许真是不关他什么事。众人互看一眼,都是一脸泄气。对了半天,到最后是这个结果,感觉像是被人耍了一般。
许是耍小孩的性子,我站起来道“小二哥,你这可有大号狼毫?”
“有有有!客官稍等,这就给您取来。”说着,他噔噔噔噔的跑去楼下,不但拿来墨笔,还拿了纸张和墨液。
我走过去取笔沾墨,众人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也不加理会,收起笔落,刷刷刷几下,便将那白面纸联画成了黑色。
末了,我放下狼毫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与店家道“小二哥,那起谜之人,需得怎么联系?”
小二道“回客官的话,那人说过,若有人全部对出,只需留下姓氏名谁,他每半年来一次,若是对出,定不会赖了银钱不给。”
我点点头,“那就好,这姓名,我们便不留了,若有一日,那人来你店里,你便将这墨联给他,告诉他,有人对的出了他这联意。”
他白,我便黑。他无色,我便墨染。他若是存心耍人取乐,我便也即兴涂鸦,仅此而已。
小二点头称是“好好好,小的定当转达。”
这时候,窗外罄鼓琴音轻响,原本闲杂的吵闹被压下,有成片的喝彩声传来,算算时间,这花魁会似是要接近尾声了。
茶已喝够,点心也都尝了,灯谜对联也都玩过一番,众人自是想去看看,今年的元灯花魁终竟花落谁家。
付了银钱,依次下楼,那李九还坐在屋角,装着一脸兴奋的模样看着窗外,我以入厕为有,落在人群后方,在茅房门口等了一会,李九便匆匆赶到。
“恩公。”他叫了一声,看看周围无人,便问“恩公,你让李九等着这里,可是有事吩咐?”
我也不想瞒他,就先道“你带的人,可都还算精明?”
他肯定的道“恩公放心,李九办事也算稳妥,这几个人,都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有一个,以前家中阔绰,还略微学过些功夫。”
我点点头“这就好。前几日,我让你去散播言论,想必你心中也有思量,今日花魁会,我想让红叶夺魁。”
李九问“恩公……可是又有什么方法了吗?”
我这计划本就大胆,手中更是无太多可用之牌,便如实道“方法自是没有,你可有办法将人混进离会场近的地方,以便传递消息?”
李九乐道“恩公放心,那花台子右边,负责会场安全的小奴,便是咱们的人,我早让咱们的人分布在了花台周围,传个消息自然简单。”
这简直太好了。
我的心松下一半,道“我身边跟着人,很多事不方便,一会到了红叶夺魁的时候,我会帮她做些小手段,你需站在远处见机行事,以最快,且最不让人发现的办法,将我给你的消息传给红叶,可否能做到?”
李九抱拳,道“定不负恩公所托。”
“咳咳……”绿珠突然用力的咳嗽两声,应该是有人过来了,我便吩咐李九先躲一会,整了衣冠走出巷子。远远的,便见季云常踱步行来,许是见我久久没有跟上队伍,怕出什么事吧。
“我们走吧。”我上两步迎他。他目光在我身后顿足了一下,便点头,与我一起去找七皇子他们。
已过酉时,街上观花灯的路人却不见少,眼看着七皇子他们就在前面慢慢走,我们却就是怎的都追不上。好容易一个待到追到他们立足的高地,擂台上最后一轮比赛似都结束,吟红楼的牡丹正在跳舞,下一个,便该是红叶了。
牡丹今日特意细心打扮了一番,画了额妆,贴了鬓花,传了一件下摆坠满珠钻的折裙,舞动间,珠摆翩飞,犹如蝴蝶仙子一般,引的围观众人成片的呼唤她的名字,连七皇子都忍不住抚了几下下巴,“别说,这喜爱女子,舞的却是比我府中的歌姬好。”
赫连云沼微微笑着,道“七哥既是喜欢,待会便将她赎了,领回去做个舞妾如何?”
赫连云泽忙是摇头“还是算了吧,这等青楼女子,还是不要往府中领带才好。再说,你七嫂脾气不好,我怕领回我,她吃飞醋。”
恐怕,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吧。
赫连云沼微微笑着,背手观舞。这时候,我感觉有人拉我袖口,转头一看,是陈想年。
有事?
她吭咽了几下,终是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跟小侯爷,还有两位皇子关系这般好了,还结伴同游?”
我如实道“今日去后也发去看老太君,季小侯爷听命送我,路上遇到了两位皇子,这才一起来的。”
“哦,这样啊。”陈想年点头,偷偷看了一眼前方背着手,大人模样的季云常,脸色一红,似是跟我说,又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小侯爷今天,不一样了呢。”
我倒是挺的奇怪,怎的不一样?不还是那样子。
“从不见他多说话,今日,竟然说了许多。”说完,陈想年的脸色更红了,灯笼一映,如霞彩一般。
我却是更奇怪了,他不爱说话么?没有吧……
这功夫,磬鼓声尽,台上的牡丹一舞毕,台下顿时一片唤名之声。她微笑着弓身福礼便退了下去。
随之上台的,是一个粉面花颜的俊俏女子。她挽着美人髻,带一串长长的耳铛,手腕脚踝皆是带着铃铛,一身夹袄小舞衣娇巧俊俏,随着花点鼓起舞,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引的台下阵阵狂呼。
能通过花魁赛三重筛选入围,定然有些门道。
一舞结束,娇羞一笑,扭身下台。随后,有侍仆搬上一方竹凳,一个身穿水绿色衣衫的清婉女子碎步上台,先对台下完身行过一礼,便坐于凳上,轻启朱唇抬玉手,一曲悠扬的脆笛便随之响起。
这姑娘吹的是高山流水,时而欢快,时而婉约,听的人如痴如醉。
我突是想到,赫连云沼最爱听笛,忍不住看他一眼,见他果然听的起意,微仰着头望向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而他身边的柳蓉儿,则有无意的望向她,漂亮的眸子里映着灯会的酝光,美的让人心动。
人在画中不知画,情在深处,不知情。世上男女,都是为情所困,当年的我,似也是如此吧。
我暗叹一声,沉去多余思绪,安心听着笛乐。
一曲终,满堂喝彩,女子起礼下台。
浅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使出来。
最后一个上台的,便是抱着琵琶,蒙了面纱的红叶了。
“咚……”她轻轻一撩琴弦,台下顿时无声。她抬眸扫了一下众人,开口浅唱……
她今日所选曲目,是我提前安排好的,叫飘花吟。曲调凄婉,唯美低沉,实在是不适合今天这喜庆的日子。
但是……
今日花娘表演的尽是喜气热闹,众人早就审美疲劳了,这小调一唱,反倒是更引人胃口。况且红叶早有声明在外,却从未露过面,今日别处新裁,更惹的众人要看他容貌。
几乎是一曲落,众人便唤着让她接揭开面纱,她似是羞怯的很,终是在呼唤中拉下面纱。
红叶也算是美人,今日又特意装扮过,月色朦胧的,更显的她娇媚动人,台下顿时一片骚动,随即暴起阵阵热烈的欢呼。
我微微一笑,是的,就要这样的效果。
四位美人,才艺各有千秋,是说红叶的影响力更大一些,其他姑娘的追奉者也不少,若是单独将花魁之位给谁,其他人自然不会同意,于是便有了最后一轮选拔。
和往常的比拼文采不同,今年的最后一轮比赛,有点类似抓阄。
就是,在纸盒里放了东西,写出一个提示,让她们顺着纸条的意思去猜盒里的东西。每人猜三次,猜的结果最接近盒里物品的,便是今年的花魁。
这虽是有些游戏的成分,却也很是公平。不大一会,就有人端了几个盒子上来。有小倌发给四位美人字条后便退下,我看到红叶接过纸后,似乎皱了一下眉,不大一会,李九的人很快传来消息,说她手上的字条,写着用和圆两个字。
用字可是范围大了,圆字自然更大,这个真是不好猜。,
我思量了在三,经过很大的内心纠结,还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我要用神秘的力量去看一看,盒里是什么。
我闭上眼睛,酝酿一下,凝神盯着那盒子……
许是因为隔的远,竟是看不清楚,我只好再次闭眼,集中所有精神去看…
慢慢的,目光好像可以穿透纸盒了,虽然模模糊糊的,但好像……能看到里面是个有点亮的东西,东西上盖着一层红布,红布下面是一个………
“嗨!你也在这啊!”
我正凝神认真的看,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感觉眼前一花,一阵头晕目眩,等眼里的金星退去,再去看那盒子,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阵怒火冲天而起,恨不得将这突然拍我的人掐死!
咬着牙,我猛的转过身去,
谁!谁拍我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