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递给钟韶一杯清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说再多话也是惘然。钟韶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倦意,因为工作缘故,他去了趟意大利,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街头小混混了,现在的他,身后是一个企业,身家利益总是摆在前面,刚下飞机就直奔这里,连行李还没来得及放。
在意大利时,虫子就打过电话,“我查不到当年的关于齐翎的任何事,只知道这些年她一个人一直住在巴黎。”想必是齐家人做的吧。她是他记忆里空白的七年。她不知道,当时她向他提出分手后,不久他就后悔了,自己怎么可能会答应她?她说分手的时候,自己并没有答应。找上七月,希望可以说服她,再和他见上一面,没想到她会答应,约在了MoonBar见面。可是,她没来,当时有种感觉,就是真的失去她了,慌乱之后就只剩下恨意,她说爱他,却爱他到吝惜再给一次机会。后来,连七月也联系不上她,她的手机号变了,连家都搬了,好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她的好姐妹花子对她的事决口不提,拿出有钱人的傲慢语气,“她说,你给不了她太多,因为她是齐翎。”原来,是因为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
“前不久,我和七月在MoonBar见过她,他记得我,也记得七月,”原本不打算说这一小插曲,但转念一想,钟韶是有权知道的,“看来,她是不记得了,只是不记得你。”不是浇冷水,只是提醒一下面前的男人,一个女人会选择忘记一个男人,要么极爱,要么极恨。
钟韶将水杯递给虫子,“来杯酒,水的味儿太淡,会让心里的疼更加明显。”他有他的骄傲,当一个女人告诉一个男人,说给不了她太多的时候,或许有男人会抛开自尊求女人留下,可这绝对不是他,所以,他再也不会再爱那个女人了,可能时间久了他也会忘记她,当不经意想到她的时候,就对自己说,或许是时间不够久。
再见到她的那一刻,记忆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下子全涌出来出来,而她身边已经站着另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孩子,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这七年来,也自己最清楚有多么想她。
“或许,这是件好事,她忘了你,你们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吗?你不再是七年前什么都给不了她的钟韶了。”如果七年前她不肯给自己机会是因为自己给不了她想的一切,那么现在他可以。可早已不是彼此生活里的人,还怎么去交集?她或许不再属于他,还要继续?
对齐翎和钟韶的分开,虫子开始认为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男女间分分合合在正常不过,等遇上下一个时,前度再好也会被忘记。钟韶很平静地来找他,顺带提了一下花子的话,心中虽然会为兄弟不平,但也明白人各有志,齐翎和钟韶就像是两个根火柴,以为点燃了可以相互取暖,到头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燃烧,然后化为灰烬。玉石俱焚的爱情,分开或许对两个人都好。
开始并没有发现钟韶的变化,他几乎从不提起她,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七月抱怨过很多次,“就知道他是个负心人,小七姐为他做过多少事,他又为他做过什么。“钟韶想了想,还真没有,他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而后听见七月说:“分了,该。”
之后,虫子和七月总是觉察到,在他的眼里有些东西在流逝,然后化为一潭死水。
这七年来,她经历过什么?
虫子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是齐翎示意,他才可以留在这件酒吧。他学过调酒,但并不纯熟,好几次都有客人向经理投诉,可经理并不生气,“年轻人嘛,学东西比较快。”有次上洗手间,听见了两个酒保的话才知,是齐翎在帮他。他一向觉得齐翎是哪种高高在上的女王,就像她对他说:“成为一个配得上七月的人,再回来。”不容拒绝的命令,不容小觑,让人分手也是那种高姿态。
有次她来了,坐到吧台上面,向他要了杯鸡尾酒,淡淡地尝过之后,“果汁太多,咖啡太少………”望了他一眼之后,“总之,辅料的比例严重失调。”
以为她是故意挑刺儿,这可是自己的参赛作品,从没有人说出这有什么问题。拿过那杯鸡尾酒,一尝,还真觉得就是她说的那样,讪讪地问:“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希望我和七月分开吗?”
“我从没想要分开任何人,只是不想七月会和你在一起受苦,”她看着他,“男人总要有一技之长,这一点你似乎比钟韶强。我调查过你,拿过D城鸡尾酒大赛的冠军,有些利用价值,所以才会留你在这里,忘了告诉你,我是这里的股东之一,我向来不会做亏本买卖。”
齐翎,总是在为身边的人考虑,对他和七月如此,后来对钟韶也是这样。
虫子觉得齐翎爱上钟韶,钟韶一定是上辈子积了阴德,才会有这样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