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Z市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刚下飞机就往医院赶。钟韶不放心,便和她一起。
病床上的乔麦脸苍白得如一张纸,上面还有泪渍,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莫伟泽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个人,是莫伟泽的母亲和继父,他母亲埋在他继父的肩膀上,手里拿着一块儿手绢,不时擦着泪水。
孩子,还是没了,同样身为母亲,我是理解乔麦的。
“莫伟泽,”他看着我,眼角发红,连眼色都是复杂的,有伤心,疑惑,还有恨意。手用力地拽着铺病床之上的床单,隐忍不发。乔麦看了我一眼,带着死灰般的色彩,很快将头转到一边,不再看我。
倒是他母亲一见我,就操起了一旁的玻璃杯,朝我扔来。
钟韶手疾眼快地将我拉到一边,“有没有事,”低低地问道,我摇摇头,一手拉住他,毕竟这是齐栩欠他们的,这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钟韶当然知道她的想法,站在她身边,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扔杯子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小七的面子上,他真会上前拧到她的脖子。
我看着地上一地的玻璃渣子,散成一片,原本在杯里的水流成一滩,不少的也溅得很远。
病房里很安静,气氛就像是掐着脖子的手,会因为手的收紧,空气变得原来越稀薄。
“怎么,齐家的女人是都有做三儿的天赋吗?”她打量了我拉着我收的钟韶,讽刺地说道。明明看上去贤淑无害的的女人,是不是都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蛇。她认出了钟韶,也对,人家最近事有事没事都开了一个发布会,闹得满城风雨,想让每天看电视过日子的中年老大妈想不认识都难。想到这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钟韶。
钟韶被蹬着有些莫名其妙,只差没有立马拉着她,到外面去澄清自己的“清白“了,就奇了怪了,明明就是你钟大爷毁了人家齐大小姐的清白,还澄清啥呀。
笑了笑,挠挠额前的头发,嫣然一笑,“比起做小三儿,您绝对是前辈……“女人听见这话,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我认识莫柔,所以,你的那点事…..”说人之前,也自己检讨,拿人当枪使,也有看自己扛不抗的起。
女人听见这话,因为年迈变得佝偻的身躯,有些站不住,忙扶着一边的椅子,还不忘瞪我一眼,“就算这样,齐栩她也休想进我莫家大门。”敢情,还是我们高攀了。
莫伟泽从头到尾都是在一边沉默,这男人,是不是认为女人活该为他受苦受累了,看看齐栩,看看乔麦。很多次我看见乔麦在看他,带着哀伤过于心死的神色,这就是她的男人,可以懦弱至此吗?
“呵呵,放心,齐栩还不会‘屈尊降贵’至此,”眉目一挑,说道。齐栩,知道这些别怪我,后路要断也要断的干净。“齐家,你们高攀不起。诚如你说的‘齐大非偶’,真是好典故。”
停下脚,想到了一件事,“伯母,齐家的女人做小三,是有本事的,我们有才有貌有钱,要玩也玩得起。”
“为什么?恨乔麦,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齐栩看着用力拽着自己手臂的齐翎,苦笑,“连你都不信我,虽然恨她,但我不会伤害那孩子,尤其是一个永远做不了母亲的人。”
“你…….”再次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不可以做母亲的齐栩。
又是这样的眼神,她还记得那个闷热的夏天,黄昏却格外阴湿,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医生用冷冷地看着她,所有的一切像是例行公事一样。“我怀过他的孩子……”对小七,她总有说不出的羡慕,可以坚决地忘记一个伤害自己的男人,即使爱情死去了,还有一个孩子陪着自己,可是她永远不会有了,永远不会做母亲。
“三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这就是齐栩,伤心的齐栩,为那个不够爱自己的男人,只能一次次的把所有苦果留给自己咽,这又是何必,说到底还是不够自私,这就是她不同于我,不同于莫柔的地方。
“没谁对不起我,是我自己对不起我在自己,自己不够爱自己,怎么会希求男人可以加倍爱自己?”说着,泪水沿着脸颊滚滚下落,她哭了,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样在我面前掉眼泪,像是要将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她哭了很久,许是累了,擦干眼个泪之后,给我一个安然的笑容,神色清明如荧光,眼底沉淀了很多东西,对莫伟泽多年的痴恋和依赖。
“及早退出,是不是他会永远忘不来我,”这就是一个女人的私心,一个心计。不管莫伟泽最后会是和谁在一起,齐栩就是他心里永远不会痊愈的痛。
齐栩终究也“自私”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