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顾琛和南笙平复了呼吸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那个时间已经注定了她的迟到,索性缩在顾琛的怀里给彤彤发短信请假,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已经休学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回到了学校,居然还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旷课,太荒唐了。
顾琛靠在床头,一手搂着她,一手夹着烟慢悠悠的抽着,并未发觉南笙的小脾气,直到指缝中的烟被她没好气的抽走,他才惊觉这个小女人在闹脾气。
“难闻死了,能不能不抽?”
顾琛垂眸看她。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抽烟,也不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抽,可这是她第一次因为抽烟的事情对自己发脾气,没什么可生气的,只是觉得好玩,抬手摩挲着她光洁如玉的肩膀:“不喜欢我抽烟?”
“谁会喜欢有自杀倾向的人?”
顾琛低低的笑了:“之前怎么不说?”
是,关于抽烟这件事情,她早就应该跟他提的,毕竟这种东西百害而无一利,对身体没有任何的好处,可是之前她怎么提?用什么身份让他戒烟?
两人初在一起的时候,她欣喜还来不及,对于这段感情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又怎么会对他提意见?后来分手就更没立场了,再复合她一直处在惶恐不安中,即使被他安抚后,事情也是一茬接一茬,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情。
此时此刻,她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吧?以后不要再抽了。”
顾琛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听你的。”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南笙突然想起昨天和江离城去看父亲的事情,以及江离城对父亲案件的分析,原本昨晚回来之后就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于他的,可不想竟被一场欢爱打乱了计划。
她侧着身体窝在顾琛怀抱里:“阿琛,我爸爸的事情有转机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语气平平:“怎么说?”
南笙将昨天江离城告诉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顾琛听,期间他一直很安静,直至她说完,静默了一会儿等不到他的回答,戳戳他的胸口询问他:“怎么不说话?”
顾琛浅笑:“昨天见到南先生了?”
“嗯,见到了。”
“他还好吗?”
南笙想起昨天父亲坐在拘留室里的那副憔悴模样,心口泛起微微的酸痛:“不太好。不过没关系,江老师会让他出来的。”
顾琛笑笑,拍拍她的肩膀:“不是饿了吗?起来吃东西。”
南笙对他突然转移话题的行为有些错愕,看他掀开被子披上睡袍下了床,也坐了起来,她知道顾琛的反应有些不对,可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什么,低着头仔细想了想刚才说过的话,开始有些明了。
“阿琛。”
她喊住即将消失在衣帽间门后的他。
顾琛止了脚步,回头看他,面色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对,但南笙却知道他的情绪有问题,不一定是生气,但绝对不开心。
“有事?”
“你不喜欢我和江老师接触吗?”
顾琛淡淡一笑:“他是你的老师,让你做到不和他接触似乎有困难。”
“我是说父亲的事情。”
顾琛看着南笙,一时无话。
他深深的知道,以自己此时的立场是没有任何资格参与这件事情的,自己帮不了她什么,甚至还会在她正在走的这条路上横加阻拦,所以她怎么做,怎么走,又和什么人接触,他不该干涉。
道理他都清楚明白,可为什么竟然做不到?
在他知道南笙与江离城因为南永信的事情而牵扯到一起的时候,他嫉妒,虽然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南笙爱的也是自己,可仍是心有不快,所以才在昨晚要了她。
他承认,他害怕,他不自信。
害怕南笙对自己的感情突生变化。没自信她能够一直爱自己。
南笙等不到顾琛的回答,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穿上睡袍走到他的面前,将他的手握在双手之间,轻轻摇晃:“阿琛,我承诺你,只要父亲的事情解决,我就不会和他有任何私下的来往,可以吗?”
顾琛轻轻的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微微凌乱的短发,开颅手术后她一直戴假发,现在几个月过去,她的头发已经到齐耳处,柔软的很。
“南先生能够解决麻烦我也很开心,你不用顾虑我。”
南笙笑了,但仍是有些不确定的询问他:“真的?”
“真的。”
南笙踮起脚尖,轻吻在他的唇角:“我爱你。”
秦瑟自从那晚之后已经有两天的时间没有见到唐牧川,她觉得挺好,一辈子不见才是最好。
之前的相处慕言给秦瑟的印象一直都不是话多的人,但这几天的接触让秦瑟有了新的发现,似乎之前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居住的原因,从而在内心深处憋了太多的话,以至于才会在秦瑟在这边养伤期间,耳根从未清净过。
从慕言的话中,她得知唐牧川已经将唐七七送走,好像还闹了些不愉快。
秦瑟不可置否的笑笑,看来他已经知道了玉镯背后的真相,比自己想象中要快一些,但终究还是晚了。
她并不在乎唐七七的结局是什么,也不在乎唐牧川之后会如此对自己,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安安静静的度过这半年之期的剩余时光,虽然她知道并不可能。还有如今唐七七已经走了,他们之间的离岛计划算是彻底搁浅了下来。
不是非走不可,只是担心南笙,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午餐过后,秦瑟有些犯困,只是慕言还在不停的说着话,她也不好打断,听闻他说到和顾琛小时候的事情,她突然有想问问慕言的冲动,于是等他说完一段话喝水的时候,秦瑟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顾琛怎么会在那么小的年龄去美国?”
慕言喝着水,听她这么问,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嘴忙没立刻开口,倒是伸出了一根食指轻轻的摇了摇,几秒后他放下水杯,微微抱怨:“小瑟瑟,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们差不多都是在那个时候去美国的啊,你怎么就问顾琛呢?”
秦瑟淡淡一笑,却并未说话。
慕言也并不真的计较这个,他只是觉得秦瑟的重点放错了,但难得秦瑟会对他所说的话有反应,也就没特别在意,径自回答:“阿琛其实生活挺好的,只不过8岁那一年母亲出了意外,然后跟随姑姑到了美国,原以为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却不想她姑姑竟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完全不闻不问,他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之后就开始流浪,然后才遇到了我们。”
秦瑟微惊:“他母亲出了什么意外?”
“具体我不知道,但知道死的很惨就对了,否则他也不会记仇记了这么多年,现在回T市……”慕言话说到这里似乎知道自己失言了,不自然的看一眼秦瑟:“你该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秦瑟失笑:“知道顾琛有意接近南笙只是为了复仇吗?”
慕言微微撇嘴:“唐疯子告诉你的?”
“唐疯子?”
“哦,那是我给唐七七起的新名字,你不觉得很适合吗?”
秦瑟莞尔,不再说什么。她不会怀疑慕言没有告诉她实情,几天的相处下来她真心觉得慕言是个不问世事,清心寡欲的人,所以说他不清楚当年顾琛母亲的那场意外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她仍旧不太安心。
慕言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大概是没安慰过谁,所以他想了一会才开口:“人各有命,你不用太过担心。”
是,人各有命。
秦瑟之前不太相信命运,但近些日子一连串的事情统统都在逼迫她向命运低头,自己与展颜的相像,与唐牧川的相遇,这些如果还不算的话,那么再加上南笙和顾琛之间的种种,足够让她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命运一说。
更明白,他们没有与命运抗衡的能力。
一时间两人都未曾说话,秦瑟坐靠在那张单人床上,看向那扇打开的窗,天色不是很好,犹如她的心情,不知道会不会下雨,秦瑟是希望下的,只是她更希望能在自己的心里下一场雨,冲掉一切的心烦意乱。
慕言终于看出了秦瑟困意,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秦瑟淡淡的笑,那笑任慕言怎么看都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虽然和秦瑟的相处并不多,但依然感觉的到她这些天的变化,似乎妥协给了现实,所以才有了一股逆来顺受的味道,他很想劝说她不必如此,告诉她大可和唐牧川一直站在对立面。
可回头想想,她终究不是展颜,没有唐牧川对她根深蒂固的感情,也不是自己和纪西,更不是顾琛,没有那份从小到大的情谊,她只能在这种关系里如履薄冰,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