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秦瑟是在房间里吃的,唐牧川喂的她,一口一口送到她唇边,秦瑟张口吃了,听话的很,和她想要尽快养好伤有关。
端进房里的晚餐只吃了一小半,秦瑟便拒绝了唐牧川的喂食:
“不吃了。”
“不合胃口?”
秦瑟摇头:“不太饿。”
唐牧川笑了:“那就不吃,饿的时候再吃。”
话虽然这么说,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秦瑟有些尴尬,因为他正把刚才欲喂给自己的食物送进了他自己的嘴里,秦瑟没忘记那是她刚才用过的餐具,于是提醒道:
“你还没吃?”
“嗯。”唐牧川应了一声,专心吃饭:“有问题?”
“你可以去餐厅吃。”
唐牧川抬头看她:
“不想我在这里陪你?”
秦瑟看着那个被他使用的餐具:“那是我剩下的。”
虽然说两人之间曾有过亲密之举,可这样共用一套餐具却让她有微微的不适应,这样的相处模式宛若他们是生活在一起多年的情侣活着夫妻,如若不然,他不会将这件事情做的如此顺手。
秦瑟不喜这样。
唐牧川闻言笑了笑,继续用餐:
“我不嫌弃你。”
可我嫌弃你。当然,这话秦瑟是不能说出口的,他为了自己直到现在才用餐,这份心意纵然说不上感动,却也是心有感触的,她说过自己拒绝不了别人给予自己的任何好意,唐牧川的亦是。
兴许是这一天下来,秦瑟都还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以至于时间刚走过8点,她便显得有些昏昏欲睡,唐牧川重新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只是眉头微蹙,证明她睡的并不是很熟。
他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脸,声音也宛若融入了春风里,柔的不可思议:
“秦瑟,现在要打点滴了。”
秦瑟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不远处正在准备药剂的慕言,那一刻,她原本已经舒展开了的眉再度蹙了起来。
若她是清醒的,这小孩子的举动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可她此刻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对于打点滴这类向来不会有人喜欢的事情,下意识的有了排斥的举动,唐牧川第一次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笑,牵起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不喜?”
秦瑟清醒了一些,知道这事避不过,刚才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罢了,听闻唐牧川如此问,她没隐藏自己的情绪:
“没人会喜欢。”
唐牧川笑笑:“要不我和你一起打?”
秦瑟还未来得及拒绝,一直安静站在一旁准备点滴的慕言却轻声开口:
“这种事情,若先前没人做,你这叫浪漫,可我现在只能在你身上为你赋予一个新的名字,它叫抄袭。”
唐牧川看过去:
“什么意思?”
“之前阿琛和南笙来岛,两人一时忘我,在沙滩上缠绵一夜,代价呢,就是南笙发了高烧,大概是烧糊涂了,有那么一点不讲道理,阿琛为了安抚她让她好好接受点滴,就和她一起打了葡萄糖。”
唐牧川在心里骂了一句顾琛,那人看起来如此没有情商和恋爱经验,怎么追起女孩这么多手段?
秦瑟笑了,笑南笙,笑顾琛,也笑唐牧川。
只是这笑并未在她的嘴角维持太久的时间,因为唐牧川明显不太开心了。本来也不至于因为他的情绪改变自己的,可秦瑟在看到他对着自己无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敛了笑意。
这人太坏了。
他用唇语说:“等你心甘情愿那一天,我要你好看。”
心甘情愿是指什么?彼此心知肚明,虽然那一天看起来遥遥无期,但秦瑟仍是笑不出来了。
房门未关,顾琛就在这个时候象征性的敲敲门,推门而进,瞥一眼室内,看向慕言:
“远远的就听到你编排我的不是,要不要我提醒你现在居住的是谁家?”
慕言极其不屑的哼了一声:
“阴阳失调的男人最可怕,你这才几天不见南笙?也难怪当初在沙滩上就把南笙办了,怎么?我说的不对?”
顾琛不说话了,总不能实话告诉他当初的确什么也没做,只是互相用手为彼此释放了yuwang而已,当然,这话说不得,说出来怕是比现在的效果还要好上一百倍,他没那个自我牺牲来娱乐大众的精神。
于是,保持缄默。
冰凉的针头刺入秦瑟皮肤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慕言抬眼看她,什么话也没说,动作却是轻柔了不少,秦瑟似乎是想要忽略手上的感觉,于是开始找话题,什么话题最安全,南笙。
她看向顾琛:
“阿笙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我去公司处理一下积压的事务,后天上午去四川接她回来。”
秦瑟笑了笑:
“先别告诉她我在这里。”
顾琛轻轻笑了笑:
“好。”
女人的小心思听起来虽说有些孩子气,可又怎么不是另一种关心呢?想要通过惊喜来给予对方快乐,这事,顾琛拒绝不了。
——
点滴并未影响秦瑟的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她就陷入了梦乡,只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再度醒了过来,原因很简单,扎针的地方有些胀胀的疼痛感,她微微蹙了眉,还未来记得挪动一下手臂,一直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的唐牧川就发觉她睁开了眼睛,于是走过来,俯身看着她有些隐忍的表情,轻声询问:
“痛?”
秦瑟不矫情,点点头:
“点滴速度有点快了。”
唐牧川调慢了速度,握了一下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竟是冰凉一片,眉头不受控制的蹙了起来,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卧室,秦瑟不在意,转头看了一下床头上的时钟,才9点多。
打点滴的直接影响是,很想去洗手间,忘忧岛唐牧川照顾她的那几日,虽然别扭,但因为唐牧川不假手他人,纵使秦瑟再如何拒绝,他仍是一意孤行的抱着秦瑟去洗手间,用他的话来说,任谁照顾她,他都不会放心。
他的照顾其实并不比任何人好,甚至因为很多事情未曾做过,而显得有些生疏,甚至笨手笨脚,可贵在他肯为了照顾秦瑟去学习,在一次又一次不顺手中让自己变得熟练起来,这份为了秦瑟而改变的心意,她记下了。
只是此时此刻,他离开了房间,秦瑟又急需解决生理问题,只能自己下床解决。
伤口恢复的很好,慕言说她已经可以适当的下床活动,只不过被唐牧川一直禁止着,所以才在手术后一直未曾走路,此刻,她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单手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慢的将双腿移至床沿外,想穿拖鞋,却发现床边根本没有为她准备的鞋子。
也对,她是患者,一路都是轮椅活着被唐牧川抱着,走路的机会实在不多。
没有鞋子,也是要去洗手间的,她的双脚刚刚触及到地面,就没由来的一阵腿软,和她一个星期未曾下床走路有关,好在不严重,她稳了稳身体,准备去摘下吊瓶的时候,卧室的房门却再度被人打开,唐牧川离开不到五分钟之后,再度出现。
只是一眼,她看到秦瑟此刻的动作,脸色便沉了下来,大步走过来,也不问任何原因,便将她打横抱起来,重新放在了床上,秦瑟哭笑不得,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到他隐隐含怒的声音:
“胡闹!”
被人关心的感觉好吗?很好。
但,前提是在秦瑟解决了生理需求再说,她看着唐牧川面无表情的脸,开口道:
“你都不问我下床做什么吗?”
唐牧川的表情难得晃了一下,随即机械的重复了一遍秦瑟的话:
“你下床做什么?”
秦瑟笑,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答案不言而喻。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秦瑟才发现床上扔着一个暖水袋,应该是刚才唐牧川疾步走过来的时候顺手扔在床上的,唐牧川拿暖水袋做什么?秦瑟想,她大概知道,果不其然,在她被唐牧川小心翼翼的安放在床上的时候,那个温度刚好的暖水袋也在下一刻厚待了她冰凉的手。
秦瑟的心也似乎被这水温熨烫了一下,却被她掩饰的很好。
唐牧川将她的手放置在被子里: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秦瑟看着他,室内暖黄的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仍是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却少了往日的冷漠,多了一份难得的柔软。
这份柔软多多少少让秦瑟的内心有所触动,毕竟她是一个见证人,见证唐牧川从一个不会照顾病人的男人,转变到了现在你即便什么也不说,他也会发现你的不适,从而给予你最需要的温暖。
秦瑟不知道自己对他越来越多的感触,是因为他的转变有关,还是说和他强势占有自己有关?自己受伤之后,记忆中的那个唐牧川似乎渐渐的离她而去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他知道你的一切需要,照顾你的每个情绪,体会你的每个心情,懂得你所有说出和未说出的感受。
这曾是秦瑟希望的爱情,却从未想过,实现这一切的竟是唐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