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回去公司的路上略显疲惫,昨晚一夜未睡,并不是他如今这般状态的主要原因。
五年期间,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少不成眠的夜晚了,也会感到疲惫,可是没有一次是这般由身到心的累,南笙离开静园了,虽然还在T市,虽然只要他想,就可以见到她。
可是他却莫名的觉得自己即将真的失去这个人,近在咫尺,却也远在天涯。
南笙的那个他,自己不敢多想,怕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以至于让南笙看出端倪,如此她怕是会距离自己更远了。
她搬离静园,有一部分原因自己是不知道的,可是还有一部分他却看的很清楚,她其实还是五年前自己了解的那个小女孩,一切的考虑都以自己为前提,若是对自己不好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做的。
如今她是别人的妻子,他又是公众人物,在自己的身边,总有一天会被大肆报道,已婚的身份也会被挖掘出来,她应该是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所以才会选择离开,不愿因为她而对自己造成任何的影响和伤害。
可是,南笙终究不是顾琛,又怎么会明白顾琛如今所想,他只要每天能够看到她,每天能和她说说话,就已经无限满足了,那些名利荣誉,身份地位,又怎么能比的过一个她?
他放任她离开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一部分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是一方面,主要的是,他太过了解南笙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若自己强行将她留在静园,她对自己的心怕是永远也不会回到五年前了。
离开也好,给彼此一个空间,让她看清自己的感情,让他也消化掉那些因为嫉妒而频临发疯的情绪。
邹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顾琛,他的疲惫邹宇看在眼里,犹豫一下,还是询问出声:
“顾先生,现在要去哪里?”
“唐七七的位置查到了吗?”
“昨晚派人跟着唐先生的人被他甩掉了,现在还没查到,不过因此也知道唐七七肯定是见过唐先生的。”
顾琛淡淡的应了一句:
“依着牧川的性子,最近是要把唐七七送出国的,你留意一下,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是。”
顾琛静默几秒:“再让几个人留意风景别墅,阿笙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报告。”
他对南笙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可一时又不知道做什么,南笙这么急着搬出静园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却不敢冒险让她再有任何的危险。
邹宇愣了一下,终是点头:
“我知道了,顾先生。”
“去公司吧。”
——
临近中午,南笙打了电话给秦瑟,约她一起吃饭,秦瑟在电话那边有短暂的沉默,南笙没有像之前那般善解人意的说改天,她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秦瑟的那声‘好’。
过了将近一分钟,秦瑟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去接你。”
“好。”
南笙挂了电话,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衣服已经被张婧收拾好,她的视线从琳琅满目的衣服上淡淡扫过,最后选择了一身黑色的连体裤,无袖,V领,有些小性感,但穿在如今枯瘦如柴的南笙身上,竟有种小孩偷了大人衣服穿的感觉。
黑色,将她的皮肤更衬的苍白无色。
五年前,她很少穿黑色,静园偌大的衣帽间里也不会超过五件黑色衣服,可如今她看着其他颜色,竟觉得那么不适合,或许女人真的会根据自己的心情来选择衣服的颜色吧。
半个小时后,秦瑟来了,带着大大的墨镜,几乎遮去了一大半的脸,见到南笙出来也没摘下,嘴角淡淡的扬了扬: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适合黑色。”
南笙打开车门坐上去:
“我觉得挺好。”
车子缓缓驶出,秦瑟看了一样后视镜,轻笑出声:
“看来顾琛对你始终不放心。”
南笙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黑色车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从搬离静园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因为知道原因,所以她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觉得他为了自己费心了。
对于秦瑟的墨镜,南笙一直没说什么。谁都有自己想要隐藏的事情,自己也不例外,于是何必强求他人?
两人进入餐厅,两人相对而坐,南笙看到秦瑟摘下墨镜,眼角的那抹淤青任谁也无法忽略,南笙当即蹙了眉:
“怎么回事?”
秦瑟淡淡一笑:
“不小心撞的。”
“因为我?”
秦瑟看着南笙:“你这人怎么还是什么事情都喜欢往自己的身上拦?我不小心撞一下怎么会是因为你呢?”
“瑟瑟,你最不擅长的就是骗人。”
秦瑟抿了一口服务生送上来的清水:
“人都是会变得,面对一个你不喜欢又改变不了的环境,你除了改变又能做什么呢?不只是我,你也一样,不是吗?”
“瑟瑟,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谁又不值得呢?”秦瑟苦笑:“更好的生活不是自己值得不值得拥有,而是能不能拥有,没有人不想好好的生活,快乐的度过每一天,可是这个世界上也有太多的不遂人愿,你我都无能为力。”
南笙觉得秦瑟变了,以前的她是断然不会说出这般认命的话,可如今她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淡然,说不上不好,只是让身为好姐妹的南笙感觉到了深深的心疼。
秦瑟不想在自己的事情上多说什么,有意转移话题,微微一笑:
“你找我来一定是有事情吧?”
“嗯。”南笙点头:“唐七七在哪里?”
对于南笙的这个问题,秦瑟早就料想到了,可是真到看到南笙面露决绝,不容任何劝说的问出自己这个问题,她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你找她做什么?”
“有些私人恩怨需要解决。”
秦瑟隔着桌子握住了她微凉的手:“阿笙……”
秦瑟未说出口的话被南笙含笑制止:
“瑟瑟,你刚才也说了,人都是会变得,不要企图跟我说什么大道理,该明白不该明白的我都明白,但我心里的这口郁结若不发泄出来,我怕自己再次发疯,浑浑噩噩的一直过下去,再也没有清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