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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空无一物的小小偏殿内只有索恩一人跪坐在地上,如果索恩的面容只是消瘦的话,现在就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了,索恩已经重新换好了一身猎魔人的大衣,连脚上的靴子都重新换成了镶着尖刺铁片的战靴。
脚步声和哗哗哗的甲叶碰撞声传进了索恩的耳朵里,索恩叹了一口气,看着几个熟悉的身影迈着威风凛凛的步子走进屋子。
依旧怒容满面的大宗师‘无情者’沃克玛,自己的老师,猎魔人的大团长,维吉尔,还有瑞克领的选帝候,卡尔·弗兰兹,然后是矮人的活先祖‘白矮人’格罗姆布林戴尔还有帕塞尔·碎石。
索恩微笑的一把抱住冲过来帕塞尔,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和啤酒混合的味道,开心的拍着他的后背。
一把连鞘的长剑凌空飞了过来,索恩茫然的看着手里长剑,已经布满裂痕的“死亡之舞”被从食尸鬼王皮剑鞘里被抽了出来。然后索恩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老师维吉尔大团长也从腰间拔出了猎魔人的迅捷剑。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光柱把地面分成两半,迅捷剑上的符文光华流转,剑身如同一汪清水,剑尖指向索恩,维吉尔暗哑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有许多的委屈,许多的话要说,也有很多的愤怒需要发泄,我给你这个机会……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恩怨……没有人会怪罪你!”
维吉尔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嘴里吐出的话却像是一道惊雷在在场所有人的头顶炸响,索恩推开帕塞尔,而在维吉尔身边的人也自觉的退开了距离。
索恩身体摇晃了一下,又努力的站直了身子,直直的盯着举着迅捷剑的维吉尔,摇晃了一下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也想把曾经如何遇到维吉尔如何在大圣殿里学习的场景全部甩出脑海。
“来吧,索恩,我的学徒!我等着你!发泄你胸中的怨气,你在大圣殿的怨气,你杀了你最好朋友的怨气,你恨我们,恨那些人对你的酷刑和鞭打,恨我们的不作为,我们对于席尔瓦尼亚人类的冷血无情,我们都承认!但是你能不能发泄就看你的本事了。”
索恩从猎魔人大衣的下摆上撕下一条布条,小心的地把‘死亡之舞’的剑柄绑在手上,用牙齿打了一个死结,眼中的熊熊怒火让身边的帕塞尔都感到有了一丝的威胁。席尔瓦尼亚那些奋战的士兵,他们曾经残酷的生活,那些被如同猪羊一样苦苦哀求着被赶进伊莎贝拉庄园等待屠杀的普通百姓,那些见过的听到的人类哭泣仿佛都在催动着索恩动手。
对着维吉尔鞠了一个躬,平举着手里的“死亡之舞”,维吉尔的脸上浮现出了赞许的微笑。“绑的太紧,你的剑会少很多的变化……”
索恩大喝一声向着维吉尔的半屈着的胳膊刺出了第一剑,维吉尔稍一侧身,剑脊贴着维吉尔的猎魔人大衣滑了出去,维吉尔如同砍刀一样的手掌狠狠的劈在了索恩的肩膀上,身后趁着索恩身子一歪,维吉尔的手掌在索恩的胸膛上一按,索恩的身子就飞了出去,重重的扑倒在地上。
索恩就地一滚,重新站了起来,大叫着又向着没有挪动半步的维吉尔挥舞着长剑冲了过去。
就像在索恩小时候在圣殿中无数次训练一样,维吉尔眉头一皱说“学徒!剑是用来刺击的,不是用来砍得,这样就失去剑的精髓,没有了剑灵动的精髓,你要不要换把斧子或者圣殿的割刀!我就是这么教你剑术的么!?”
“我不管!是你犯的错,我就是想砍你一剑!是你送皮沃特去的席尔瓦尼亚!是你让我最好的朋友堕落成了吸血鬼!是你放纵了席尔瓦尼亚的吸血鬼肆意的残杀着那里的人民,是你明知是死也把我们派往了席尔瓦尼亚!那些渡鸦骑士团的骑士,那些人都战死了!卡拉德·风暴卫死了,戈坲里骑士长死了!弗拉德·冯·卡斯坦因却活了!曼弗雷德和伊莎贝拉也活了!这是要死人的!矮人和席尔瓦尼亚的反抗军每天都在战斗,他们会死的!”
维吉尔无奈的用手里的迅捷剑不停的拨打着索恩毫无章法砍过来的乱剑,一旦索恩靠近,就一脚把索恩重新踢飞在地。索恩就这样满脸灰尘的在维吉尔身边死缠烂打着,索恩与其说在跟维吉尔对打,不如说是在发泄,打的中打不中不要紧,只要去战斗,索恩心里就会舒服通畅。
索恩像一头被激怒的暴躁公牛,疯狂的围着维吉尔不停的挥剑,而维吉尔则像一座大山,任由这只公牛如何冲撞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耐心的等待着索恩用光力气,疲惫之后停下来。
足足打了快一个多小时,索恩终于用光了自己起身后依然虚弱身体中最后一丝的力气,维吉尔再次一脚把索恩踹倒,索恩就这样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的汗水和着尘土流淌而下。
老维吉尔站在索恩躺倒的头顶用仅存的一只眼睛严肃的看着索恩,嘴里却很戏谑的问“发泄够了?范·海尔家的“死亡之舞”给你用简直是可惜了。应该给你随便找把砍刀和着斧子也许更合适一些。”
维吉尔也干脆的坐在地上,俯身看着索恩,严肃但是却充满着欣慰。
“我的学徒,自我成为西格玛圣殿银锤骑士团的骑士以来,就无时不刻不活在一个又一个的阴谋之中,正面的搏杀我从来没有惧怕过,哪怕是面对着如潮水一般的野兽人,或者绿皮兽人我们猎魔人不还是把他们杀的丢盔弃甲吗!
所以,摆在桌面上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隐藏在背后的混沌邪魔和阴谋的算计者,他们每一个都在无时不刻的在注视着你,只要我们猎魔人稍有疏忽,整个人类的文明甚至人类这个种族就会瞬间崩塌。
我们输不起,也不能输,只要输了,你熟悉的所有一切,所有人都会没命,甚至结果要比死亡更加悲惨,你们在席尔瓦尼亚所做的一切,所有的牺牲都给了人类一个机会,现在没什么,不就是弗拉德还有曼弗雷德吗,我就不相信人类会挺不过去!”
“当然会挺过去,我在药剂和自身灵能的作用下见到了人类精神的象征,但是这是没有尽头的死亡……”
“哈哈哈”维吉尔仰起头大笑起来“我的学徒,你不是救世主,更不是神,你太小看天下的英雄了,他们每一个都是在无数的战争和战乱中活下来的人,他们应对战争和灾难的手段远比你想象的高明的多,你翻阅过历史,你看到过每一次世界遭逢大难有多少英雄奋勇崛起,又有多少英雄舍身取义?没什么大不了的,席尔瓦尼亚的吸血鬼不过是一块经常在帝国这个巨人身体上的一小块微不足道的顽疾,而既然他们又重新跳出来了,我们这一次就干净利落的治愈他们。”
透过窗棂的阳光的射在老维吉尔布满伤痕的脸上,索恩明白了帝国所说的什么才是人类赖以生存下去的精神与意志。“没有什么不能放弃,只有战斗,为了生存下去……”
“装完怂就赶紧起来,猎魔人索恩,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还有很多任务要完成,还有更多的猎杀需要你去执行。早二十年我年轻的时候,你早就死个百八十回了,你谋算着让别人出丑?你那些手段都是你老师我玩剩下的,不用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索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不过是一场戏,一场索恩和维吉尔一起演给所有人的戏而已,索恩走到和维吉尔已经站立在一起的西格玛国教大宗师‘无情者’沃克玛身边,单膝跪倒在他们面前。
“猎魔人索恩,等待您的命令。我依旧是个猎魔人,并且将一如既往的清洗这个世界的邪恶和混沌邪魔……猎杀和战斗永不停止。”
已经把翡翠狮鹫固定在胸前的沃克玛把手里的命令权杖搭在了索恩右侧的肩膀上,开口说道。
“我赦免你的罪,猎魔人索恩,你将依然以西格玛和双尾彗星之名执行他们的意志。”
夜凉如水,索恩躲在修道院的厨房里自己独自的在烹煮着两块牛肉肉排,鲜美的肉汁顺着锅内的炙烤不住流淌而下,索恩似乎并不着急,一手拿着一块硕大的干面包,一手不住的翻着锅里的肉块。
卡尔·弗兰兹帝国瑞克领的选帝候,未来皇帝皇帝位置的第二轮投票的唯二人选神情落寞的走进了厨房。
卡尔·弗兰兹惊讶的看到了索恩穿着猎魔人大衣翻转锅子身影,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索恩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烹饪,面无表情的把一块牛肉装进盘子扔给了已经坐在对面不发一语的选帝候。
“恭喜你,你终于获得了大宗师的谅解……”卡尔·弗兰兹声音落寞。
“那你呢?殿下……”索恩坐在卡尔的对面,无所谓的撕咬着面前的肉排,还带着鲜红血丝的牛肉被索恩狼吞虎咽的塞进了嘴里“殿下,请您原谅,我现在饿的厉害,而且我对于你们贵族那些繁文缛节并不是太熟悉。”
卡尔·弗兰兹没有说话,只是把面前的肉排推向了索恩,示意他不用在乎自己。
“如果你在等维吉尔老师,你就不用等了,他让我负责来接待殿下你,但是我依然很好奇你跟大宗师谈了什么。跟西格玛国教的那三张选票有关吗?”
卡尔·弗兰兹明显愣了一下,沃克玛冲着自己愤怒咆哮的身影一下子又出现在了亲王的脑海。
“他指责我很少去大教堂祷告,甚至怀疑我对西格玛的虔诚,在来到穆特之前,我会见了巴托尼亚骑士王国的劳恩·列奥康沃尔陛下……”
“亲王,恕我直言。”索恩又是三下五除二的把肉排塞进嘴里,然后用手里的面包抹着盘子里的肉汁。“在帝国皇位悬而未决的情况下会见他国君主或者使节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你这样会给选帝候们留下一个他国干预帝国选举的印象。不过没关系,你反正没有当皇帝的心思不是么。”
卡尔·弗兰兹抬眼看了看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索恩,然后有些愤怒的说“你这是在挖苦我么。我和劳恩国王在会面中遭遇了一小波绿皮和地精的突袭,但这不是重点……”卡尔想从索恩的脸上看出一些变化,可是索恩似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好知趣的继续说下“我们碰到了巴托尼亚传说中的绿骑士,他们的湖中女神告诉我,我应该赢得接下来的选举,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巴托尼亚,更是为了整个旧世界。”
“那您现在还想做皇帝么?”索恩抬了抬眼皮,不过转瞬之间有专心对付起了手里的面包。
“是的,我想当皇帝……”
“但是您却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完完本本的告诉了沃克玛大宗师!”索恩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落寞的亲王。“您实在是勇气可嘉,您是我所知道的少有的几个可以在沃克玛的怒火下不恐惧退缩,然后逃之夭夭的人之一,但是您的做法——实在不敢恭维。”
卡尔·弗兰兹同样抬起头看着眼神鄙视的索恩。
“殿下,离最后的选举投票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你想赢得选举,那么获得大宗师的支持就变得尤为关键,西格玛国教的三位投票人不能把选票投给不同的选帝候,因为这么做的结果本质上就是告诉外人,西格玛国教本身就分裂了,这不管对于沃克玛,维吉尔还是卡斯米尔九世来说都是不可能接受的。”
“我知道,但是我选择相信了那个介于幽灵和实体之间绿骑士,这不仅和信仰有关,”卡尔·弗兰兹说道“我访问了巴托尼亚的国王,这次会面可以说是他们的湖中女神一手促成的。她告诉我,黑暗正在降临,而我们必须团结,即使我必须……”
“然后沃克玛会把你毫不犹豫赶出你们谈话的任何地方,让你滚出去好好对着西格玛的神像反省。”索恩发出了一声讪笑,粗暴的打断了亲王的叙述。
“是的,他怒斥我听从了外国其他神明的话语,而不是沐浴在绝对公正的西格玛的荣光之下,他让我滚了出去,带着我说的那些异端谬言滚出这座西格玛的修道院,甚至让我滚出穆特,滚回阿尔道夫。”
“大宗师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如果我对他说这些,估计下一秒就会被战斗牧师或者鞭挞僧重新投进地牢。”
“我知道……但是现在事情发展的并不怎么样不是么?”
“殿下,我想你可以先看看这个。然后告诉我你的决断,这也是为什么我的老师维吉尔要你带着部队来到穆特原因。”索恩把一张羊皮纸纸条塞给了卡尔·弗兰兹。
“叫我卡尔吧。”卡尔·弗兰茨接过纸条用桌子上烛台上发出的微弱火光读着字条的内容。
“殿下,告诉我你的决断,我还有一趟矮人的旋翼机要搭乘,我想矮人朋友并没有多少耐心等我,我还要赶回到席尔瓦尼亚去痛揍吸血鬼……”
卡尔·弗兰兹,攥紧着拳头似乎在下着重大的决心。字条的上的内容让亲王甚至有些颤抖。
“白银纹章盔甲出现在斯提尔领边境,建议炸毁斯提尔领的大坝,可以阻断吸血鬼运送盔甲的队伍,请高领主议会迅速做出决断。猎魔人队长-赫特维希·范·海尔。”
“殿下?我在等待着你的决定,如果你下令炸毁大坝,那么那只渡鸦只要我拉开它笼子上的销子它就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的命令送到等待在大坝火药处的猎魔人手里,这样你就可以得到白银纹章,这在您未来的选举中至关重要。”
“我说了!叫我卡尔!”亲王愤怒的冲着索恩咆哮道“我不能下这样的命令,我能对你下达的命令就是,把那只渡鸦赶紧给我掐死!炸掉水坝无数的斯提尔百姓的田地就会被洪水淹没,他们的生命也会因为我对权力的欲望而葬送。我亲自带兵去堵截,白银纹章只是一件死物,而人民的生命是无价的!”
“卡尔,你开始让我有点欣赏你了。也许你还算是那些被权力填满脑子的贵族中,还值得拯救的那一小部分。”
索恩单调的拍起了巴掌,然后拉开了一间修道院厨房储物间的木门,‘白矮人’和帕塞尔从里面走了出来。
“活先祖,帕塞尔兄弟,我暂时不能跟你们回席尔瓦尼亚了,按照我和我老师的约定,我得先帮这位倒霉的选帝候把我们人类的白银纹章夺回来,不过别着急,我们很快会再会的,严守咱们现在打下来的领土,现在弗拉德,曼弗雷德还有塔兰霍夫城堡的泽里格比我们都着急,我们要等他们先动,等他们先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