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的矮人有多可怕,当索恩还在奥博斯特恩要塞为联军组织物资的时候,两位矮人国王的信使——帕塞尔·碎石送来的攻克塔兰霍夫城堡的信件就已经出现在了索恩的书桌之上,暴怒的矮人们还算有巴伦丁王这个还算沉稳的矮人领导压着,不然索恩相信下一秒他们出现在邓肯霍夫城堡之下打算攻击曼弗雷德索恩都不惊讶。
根据帕塞尔·碎石的描述,深感自己在这场战争荣誉道路上落后的矮人们在两位矮人国王和‘白矮人’的率领下顶着吸血鬼的箭塔和黑魔法巫术一路冲进了城堡之中,一路上他们像是一道钢铁打造的洪流见什么杀什么,从最小的食尸鬼到巨大的嗜血蝠狼,从复杂的魔法设施到简单粗暴的运尸车,他们什么都没有放过。
泽里格·范·克鲁格尔这位臭名昭著盘踞在塔兰霍夫几百年的亡灵法师被加拉里姆·铁拳王子承受着着他的黑暗魔法一斧子斩断了双腿,然后被跟着冲上来的席尔瓦尼亚人和矮人军队剁成了肉酱。泽里格·范·克鲁格尔的头颅到现在还扎在联军的大旗的旗杆上当标志展示呢。
战争似乎进入了一个新阶段,选帝候们的联军,矮人联军和席尔瓦尼亚军队一路高歌猛进,而吸血鬼则在节节败退。骄傲的思想在军队中蔓延,索恩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吸血鬼们还有余力,至少盘踞在邓肯霍夫城堡的曼弗雷德·冯·卡斯坦因还有余力,许多千奇百怪的吸血鬼制造的黑暗生物和亡灵巫术构造物还没有大规模出现在战场上,这些东西才是吸血鬼的底牌,他们还是在等,等一场豪赌,等待着一个可以一举把联军打倒的机会,相比较于人类,吸血鬼永远占据着时间优势,他们可以为一件事谋划许久,而在他们谋划的过程中,人类很可能早早的就走入了坟墓。
“伊莎贝拉·冯·卡斯坦因。”索恩把一封新签署好的文件递给办公桌旁边等候的侍从,然后面色平静的对着办公桌对面被粗粗铁链捆绑着的女人问道。似乎两人是多年的好友而不是战胜者对俘虏一般。
伊莎贝拉自从人类彻底歼灭了泽里格·范·克鲁格尔的塔兰霍夫势力之后,卡尔·弗兰兹就率领着新一拨的援军赶往了穆特,而卡尔作为新皇明确的拒绝了‘无情者’沃克玛在阿尔道夫处死伊莎贝拉的建议,而是又亲自率领大军把她押送到了战争的前线。
“猎魔人的乌鸦。你想要说什么?向我炫耀吗?”伊莎贝拉全身都被粗粗的铁链细细的束缚着,她的背后站着两名举着战锤的战斗牧师,而更后面则是四名刀剑出鞘的圣殿骑士,而索恩的门外更有一整队的圣殿骑士。这是沃克玛要求的,作为妥协,他要求伊莎贝拉的每一分钟至少有六名守卫贴身看守,一整队的圣殿骑士随时准备。
索恩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伊莎贝拉的对面,用一块湿布为伊莎贝拉仔细擦拭了一下她绝美的脸颊。“我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聊聊,至少你不用承受鞭挞僧的审问和酷刑了不是么。我知道那种痛苦,说句实话,我跟你同样不喜欢他们。”
被捆绑的伊莎贝拉冲着索恩桀桀的发笑,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你居然跟我说痛苦?很好,证明给我看!你的痛苦有什么?可笑的顾影自怜而已,小乌鸦,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愚蠢,弱小,你们经受了一点所谓的痛苦就会感到震惊,就会认为这是世界末日的到来,然后你们会向你们的神灵祈祷,期盼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来救你们!”
伊莎贝拉身后的战斗牧师狠狠的一锤子就想砸在她的头上,可是他的手却被索恩架住了。索恩斜看了一眼剃着光头带着铁环的战斗牧师,挥了挥手。战斗牧师退后几步,不过战斗牧师和圣殿骑士们还是对着伊莎贝拉怒目而视。
“我代表他们向你道歉,别管他们,如果他们让你感到不适我可以让他们先离开。”索恩站起身向着伊莎贝拉点了点头,而伊莎贝拉也含蓄的点了点头。“我希望我们的谈话不要太参杂个人的情感,不要太在乎谁是‘俘虏’谁是‘狱卒’这层关系。我想了解你,而你也可以通过我们的谈话解我们,总归是两个人说出的话,不论是好话还是痛骂,我们都会认真倾听,然后从中总结出道理。”
索恩继续说“说句实话,对于席尔瓦尼亚我个人并没有太深入的了解,在你们进攻穆特之前,我甚至不会把对你们吸血鬼的仇恨上升到个人刻骨的仇恨,我想你们也都同意,我们只是猎杀与被猎杀的关系,你们为了获得人类的鲜血而豢养人类,而我不喜欢你们的‘食谱’所以带领人们奋起反击,就是这样。立场不同,所以无分善恶。
就像卡尔,瑞克领产生了饥荒,他不得不带领士兵出门抢劫,他把目光投向了斯提尔领,瑞克领的士兵更优秀也更强壮,所以卡尔大胜而回,他抢到了足够的粮食,瑞克领的百姓对他感恩戴德,奉他为英雄和皇帝。但是,斯提尔领的百姓呢,饿死多少人,多少人失去了丈夫和儿子那绝对不会在卡尔的考虑范围之内,而卡尔对于斯提尔人就是恶魔和屠夫,但是你觉得卡尔会在乎这些评价么?所以,我同样不会在乎,我想你也不会在乎。”
“所以你们不会放过席尔瓦尼亚了对不对?”伊莎贝拉愤怒的对着索恩尖叫着。“不管我们怎么抵抗,不管我们逃到那里,你都会带着军队紧紧的追杀我们!你的意图根本不是清理席尔瓦尼亚的吸血鬼,你的最后的目的就是席尔瓦尼亚本身!”
索恩的面色依旧平静,一直等到伊莎贝拉停止了尖叫。“伊莎贝拉,你在愤怒,当你们把人类像牲畜一样宰杀的时候我没有愤怒你信不信,当你们在席尔瓦尼亚肆虐让人命贱如野草的时候我没有仇恨你信不信。我在向你讲述一个道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从需要和利益出发。席尔瓦尼亚已经脱离帝国的统治太久了,我在努力的把它重新拼凑回帝国,而你们占据的席尔瓦尼亚始终是个威胁,而我——不喜欢威胁。”
“那是我的席尔瓦尼亚!我和弗拉德的席尔瓦尼亚!”伊莎贝拉愤怒的想要站起来撞向索恩,可是被固定在地板上铁链的一端狠狠的限制住了她的活动,只有哗啦哗啦的铁链响声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反对,伊莎贝拉,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不感到可笑么?你的席尔瓦尼亚?你们的席尔瓦尼亚?让我们回头看看,当我们的军队在进攻席尔瓦尼亚的时候席尔瓦尼亚是什么样子,有多少人听从你和弗拉德的命令呢?当你们兵败被我下令砍掉脑袋的时候,又有多少吸血鬼甘愿为你们赴死呢?我不得不说,你和弗拉德真是可怜,阴谋和诡计在你们身边就像是空气一般平常。”
伊莎贝拉挣扎了一会,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锁链的束缚之后才最终跌坐回了地上。而索恩并没有嘲笑,只是整了整身上的猎魔人大衣,目光闪烁的看着伊莎贝拉有些落寞的眼神。
“他们让我感到恶心!你和他们都让我感到作呕!”伊莎贝拉低沉的嗓音不停的重复着。索恩反而回过身在书架上寻找了一下,然后找出了两本黑色封面的书籍重新做回了伊莎贝拉面前,一本上用剥落的、退了色的烫金字母写着《凶煞全书》(Libermalefic),上面沾着一块暗色的印渍,很像血迹。而另一本银黑相间的封面上连书名都没有,但是所有人似乎都可以听到这本书发出若有若无的低语,但是似乎又谁也没听到什么,这让伊莎贝拉身后的战斗牧师和圣殿骑士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帝国历1797年,统治席尔瓦尼亚的是冯·邓肯霍夫家族,而当时在位的统治者是奥托·冯·邓肯霍夫公爵。”索恩先是翻开了那本没有名字的书籍,查找了一下后对着伊莎贝拉念道“熟悉么?你父亲的名字依然被记录在帝国的一些书籍上,虽然名声确实不怎么样。
奥托是一位极其残忍的统治者,他随意的处决农民和治下的百姓,经常毫无理由的处决百姓和绞死他们,或者用木桩把他们树立在邓肯霍夫城堡之前,他对百姓们征收极高的税率。造成本就困苦不堪的席尔瓦尼亚百姓四处逃窜,让席尔瓦尼亚彻底沦为亡灵,罪犯和流民的乐园。”
索恩抬头看了看伊莎贝拉,似乎并不在意伊莎贝拉已经不自觉皱起的眉头。继续读到“1797年,年老的奥托公爵已经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现在是他在家族中选定继承人的时候了。但是他只有两位继承人可以供他选择。
一位是他的弟弟,利奥波德·冯·邓肯霍夫。”
“那只恶心的猪!”伊莎贝拉低低的回应道。但是索恩似乎并没有附和他的意愿继续轻轻地读着。
“而另一位是奥托的唯一女儿,伊莎贝拉·冯·邓肯霍夫。利奥波德很有野心,他盘算着只要自己的哥哥去世,那时他作为家族唯一的男性继承人将无可争议的继承冯·邓肯霍夫家族的一切,当时他甚至已经开始准备迎娶自己的亲侄女伊莎贝拉·冯·邓肯霍夫来巩固他未来的统治。
但是,一个不速之客毁去了他的所有如意算盘,在一个雨夜,一个自称是弗拉德·冯·卡斯坦因家族的年轻人来到了邓肯霍夫城堡。并且向奥托公爵请求迎娶伊莎贝拉。也许奥托太恨自己的弟弟了,也许弗拉德的气质和举止确实让伊莎贝拉着迷,奥托把席尔瓦尼亚的统治权和伊莎贝拉的婚约一起交给了这个名字叫做弗拉德的年轻人。而几个月后,利奥波德丧命在了一次不明所以的意外之中。
几年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帝国,帝国的西格玛国教和莎莉雅的教派把它们称作消耗病,患者会被瘟疫侵袭肌肉,导致他们饥饿到软弱无力,但是即便他们饱食数星期也无法抑制他们痛苦的消瘦下去,最终结果是导致患病者在痛苦和饥饿中缓慢的走向死亡。而伊莎贝拉恰恰是这场瘟疫的受害者之一。
而弗拉德也意识到,他不能再拒绝伊莎贝拉成为吸血鬼的要求了,虽然伊莎贝拉之前一直要求以‘不死者’的形态加入到弗拉德的事业,但是他一直是拒绝的,但是现实的情况是,如果伊莎贝拉死了,他将无人在为自己席尔瓦尼亚巩固并不坚实的统治权。就在伊莎贝拉临死的时候,弗拉德把伊莎贝拉转变成了一个吸血鬼。”
索恩把书本合上,抬起头看着伊莎贝拉。而伊莎贝拉则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怀念,冰蓝色的眼睛中也没有了仇恨。
“我应该打断你么,伊莎贝拉?在我看来,你只是个被窃取了家族统治权的蠢女人而已,连帝国最小的贵族家族的小姐都要比你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弗拉德期望你教授他帝国的宫廷规矩和礼仪,他希望你为他解答帝国更深层的消息,只有这样他才能实现他的野心和报复,最终完成他一直以来统治帝国的梦想。”
伊莎贝拉尖叫的喊道“你撒谎!”
索恩没有理会伊莎贝拉,而是请一位圣殿骑士把一个用铁链锁死的长条形盒子拿到了索恩的面前。索恩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扭动了几下当着伊莎贝拉的面打开了盒子,几件物品一件一件的被取出,然后摆在了伊莎贝拉的面前。
索恩拿起一支被剑斩成两半的酒杯,在伊莎贝拉面前摇了摇。“你的巴瑞斯鲜血圣杯,你的祖母巴托里(Bothory)打造的圣杯,也是冯·邓肯霍夫城堡的传家宝,可惜被我毁了,在施瓦茨港,在你庄园里复活弗拉德的祭坛上。”
索恩没有理会伊莎贝拉的尖叫,又拿起了一把仿佛流淌着鲜血的一把骑士十字剑。“弗拉德的剑,我请教了矮人和猎魔人圣殿的书记官。弗拉德的血饮剑,一把可以让敌人流血不止的长剑,充满着黑魔法。它会被我毁去的。”
索恩似乎从盒子里面扭下什么,然后才又把东西举在伊莎贝拉的面前。“弗拉德的复活戒指。或者说纳加什的复活戒指,我想弗拉德根本没有想到,我的老师维吉尔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斩杀弗拉德,他用自己的生命赌了一把,他赌赢了——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弗拉德的剑和复活戒指,还有弗拉德一条胳膊!”
索恩沉默的举起了一条穿在盔甲里的一条断去的胳膊,在伊莎贝拉面前摇晃着,仿佛那是一条咸鱼一般。伊莎贝拉剧烈的挣扎着,两名战斗牧师走上前来不停的把手里的战锤砸在伊莎贝拉的身体个个部位,直到她从新跪倒在地,绝望的哭嚎着。
索恩的手掌一把掐住了伊莎贝拉的脖颈,强迫她看向了索恩的另一只手。那是一支黑色的羽箭。
“我查了很久,可是依然没有人能为我解答这支箭来自哪里,它不属于帝国,不属于席尔瓦尼亚,甚至不属于帝国已知的文明,我想让你回答我,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不过我在刚才为弗拉德送去了一封信,上面我留下了许多有趣的信息。比如,我告诉弗拉德,带着他的亡灵军队滚到施瓦茨港和穆特的边境,我和你一起在哪里等着他,如果他真的对你是真心的,我很希望在那里看到他。伊莎贝拉,我不怀疑你对他的爱,但是我真正想知道他对你的爱是真实的么?两个吸血鬼的爱情真的可以让他们放弃永生不死的生命么?我为我的朋友,我们帝国的新皇帝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好戏。让我们拭目以待?”
伊莎贝拉发疯一样在挣扎,不住的尖叫着让索恩杀了她,可是索恩只是把地板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收回箱子重新锁好,然后在索恩的示意下,一条细长的银质锁链封住了伊莎贝拉尖叫着的嘴。
“伊莎贝拉,你不会再回到地牢接受鞭挞僧的拷打,因为不需要了,你可以在我的办公室里安静等待,让我们一起等待着弗拉德回复。等待着你坚信的爱情是不是真如你所相信的一般。”
索恩推开房门清晰的冲着伊莎贝拉说道,然后随着房门轻轻的闭合声,索恩走出了房间,而走廊里,并没有刀剑出鞘的圣殿骑士,而是卡尔·弗兰兹穿着白银纹章铠甲,手里提着盖尔兹·马拉战锤一个人静静的等候着。
索恩摘下猎魔人的高顶帽子向着卡尔行了一个礼。“陛下,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这场好戏么?一场好戏的总要有开场,铺垫,悬念和一个精彩的结局。”
卡尔先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一把抱住索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更希望一瓶圣伊丽森23年的上等威士忌当作我加冕的礼物,伊莎贝拉会恨你一辈子的,非常非常恨的那种。”
“卡尔,你知道的,我不在乎。”索恩笑了笑。“上等威士忌就别想了,那一瓶酒大概要一百个金币才能买到,你知道的我的薪水可能付不起那么贵的账单。不过有一杯烈酒我还是不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