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意偷偷摸摸进了沈府,沈云悠并不在。
“你终于回来了,刚刚你不在旁边,我快吓死了。”白桃抓着她的手不敢放,嘴一撇就要落泪,天知道她方才有多么害怕,老夫人不留情面骂沈云悠时她整个人都在抖,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谁敢动小姐,就和谁拼命,幸而事情出现了转机。
“别怕。”灵意碰了碰她的脸以示安慰,一面又问道:“小姐呢?”
“小姐方才被老夫人单独叫走了。”白桃回答,眼中的担忧显露无遗。灵意倒是冷静一些,她明白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老夫人不会再为难沈云悠。
府中还在传灵意同桑嘉志私会时,沈云悠便让她出府替自己办一件事儿。
也就是林家的事,沈云悠也是在得知桑家陷害灵意时,才忽然想起了林宜春。
上一世林宜春死时,桑迎秋恰巧带着沈云悠在乡下桑家小住,她也是无意之间听到了这个消息。
按照时间推算,林宜春已经被杀害,但沈云悠到底有些不确定,毕竟这一世有许多事都改变了。
她凭借上一世的印象,回忆起林宜春的尸体可能存在的地方,又叮嘱灵意去找一找,将林家的人引到那里。
本来林宜春死后就应该从此消失,但程氏和丁氏嫌处理尸体太过麻烦,又仗着有桑迎秋替桑家撑腰,便随意将她拖到后山用树枝掩埋了。
这才被轻易找到。
林宜春本就被桑嘉志毁掉了名声,尸体又离桑家那样近,林家的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的死与桑家无关,当然哭天抢地要去报官。
谁知道县令同桑家有些勾结,三两下将人赶了出来,灵意趁着这个机会引导着林家找上知府,这才将此事闹大。
知府谢和正本就刚正不阿,将县令一块儿查了。
林家本没有十足把握,可程氏是个贪小便宜的,林宜春死后,将她身上值钱的东西给取下来,偷偷藏了起来,知府进桑家一搜便搜了出来。
这下当真是证据确凿。
灵意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总算放松了一些,她的目光飘向门外,也不知道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沈老夫人也没有打算为难沈云悠,将她单独叫出来只是因为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她平日里对沈云悠确实严厉,可这会儿也觉得她受了委屈。
沈云悠一向不招惹是非,谁知灾祸偏偏就落在了她头上。因着对沈舜的两个女儿有偏见,沈老夫人听说此事便大发雷霆,没有细想就当着众人的面责骂一通。
沈云悠本就有些怕老夫人,现在更不敢说话了,她站在老夫人面前,不安地低着头,生怕自己又惹老夫人不高兴。
“怎么了,可是祖母方才骂你伤心了?”沈老夫人问,沈云悠赶忙摇头,言语间也很慌张:“祖母,祖母教训得很好,是云悠自己不懂事。”
若是平日里,老夫人定然已经生气,她最不喜欢沈云悠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明明是沈家嫡长女,却像个丫鬟,少不了被别人笑话。但想到她经历了那样的事,老夫人还是软下语气:“坐吧!”
“你是沈家嫡女,就算有些事你当真解决不了,同你父亲说,或是同我说便好,我们总不会让你受委屈。”沈老夫人很少这样和和气气地劝人,她很清楚沈云悠这样下去,总有一日会在桑迎秋的影响之下变成废物。
但她到底被放在桑迎秋身边养了那么些年,要她立即改变,实在太难。
老夫人甚至有些后悔,若是沈云悠亲娘死后,自己将她带在身边,她大约不会像现在这样。沈云悠性子软不错,但老夫人清楚,她是几个姐妹当中,最能顾全大局的一个。
一个好苗子,就这样毁了,老夫人摇头叹气,心中苦涩。
“祖母,孙女知道。”好半晌,沈云悠终于抬头看老夫人:“孙女也猜到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总也不愿让两家人难做,再说,我也没有证据,这才……”
她明白,自己一味弱势,沈老夫人反而不会喜欢,毕竟姑母家中的路棠华和东舒兰的女儿沈云蕊都是直性子,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任人欺负。
这二人深得老夫人青睐。
“桑家的人算是什么东西?你不必替他们考虑。”老夫人嗤笑一声,将厌恶都写在了脸上:“给他们脸了,还真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是桑家巴巴儿地贴着咱们家,你不用怕。今后若再发生什么事儿,还有祖母替你撑着。”
果真,老夫人没有责难,反而多同沈云悠说了几句。
“你替沈家着想是对的,但有的人,就不该给他脸面。若是事事忍让,对方只会得寸进尺,毕竟你同无赖能讲什么道理?”老夫人意识到,沈云悠并非朽木,若是点拨一番,今后指不定能挑起重担,对付她一直不放心的桑迎秋。
“你以后多往我这儿跑跑吧!”老夫人说道:“别整日跟着你那个娘。”
沈云悠露出了略微吃惊的表情,有些犹豫:“可今日的事同母亲并没有关系,我也不应该因为这事儿疏远她。”
“哼!”沈老夫人满脸嫌弃:“那可是她娘家人,我就不信她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再说,若她不默许,你真以为这些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打你的主意?”
她可不糊涂,沈云悠嫁给桑嘉志,对于桑迎秋来说可是一件好事,毕竟现在沈云娇并没有得到沈家的认可,若沈云悠因为这样的丑事下嫁,沈云娇今后的路就好走多了。
桑迎秋倒是想得美,事情成功了,她娘家人便彻底攀上了沈家,沈云悠也会因为此事受到沈家责难;可若是失败了,她也可以将事情都推到程氏身上,一句乡野妇人不懂规矩,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人若是太贪心啊,连上天都不答应。”老夫人说罢揉了揉手腕上的佛珠,难怪林宜春的事会忽然败露,让桑嘉志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