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池季远的回答也很简单,他明显感觉到霍羽柔对自己不善,便知趣地离开了。
“怎么了?”他走之后,沈云悠便问霍羽柔,在她的记忆中,二人并无过节。
霍羽柔却不愿提起这个话题,而是将头靠在了沈云悠的肩膀上:“幸而这次死里逃生,若你出了事,我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当中。”
“这不是你错。”沈云悠安慰着,却忽然想起池季远说过,绑她们的人同霍家有关系,但霍羽柔这副样子,她实在不愿提这件事。霍川到底是她的生父,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她再受刺激了。
沈云悠打定主意调查此事,若霍川当真一点儿也不顾霍羽柔,便要想办法提醒她了。
霍羽柔并没有待多久,她走出沈府刚上轿,就听见有人叫自己。
“霍小姐留步。”池季远站在轿外,霍羽柔将轿帘掀开问道:“池公子可有事儿?”语气平淡冷漠。
池季远往前几步,离她近了些,这才开口:“可是因为我那日先救下了云悠,你对我有些不满?”
当日沈云悠忙着解身上的绳子,也许没有注意到。但将她救下、马又受惊跑出去过后,池季远清楚地看见,被绑在马车上霍羽柔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他和沈云悠回来之后,也曾找过霍羽柔,可她不肯见自己;今日终于见到,又是这样的态度。
池季远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云悠同你有婚约,而我与你并无交情,你救她是应该的。”霍羽柔说这话时毫无波澜:“再说云悠在我心中很重要,你救她我自然高兴,只是……”
“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觉得自己必死无疑,那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你亲手放弃了我,我也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抱歉,我真的无法面对你。”她说完便将将轿帘关上,离开了。
她明白池季远先救沈云悠有他的道理,可在她们俩的性命之间,他到底是选了沈云悠,霍羽柔怎么也无法跨过自己心中的坎儿。
池季远站在原地皱眉,他当时看见沈云悠躺在车板上,眼里只有她,一心想将她救下来,便忽略了一旁的霍羽柔。
可之后他分明也救了霍羽柔性命,她不但不感激,反而如此在意。池季远摇了摇头,真是麻烦,若那日先救的是她,沈云悠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沈云悠还撑着头,眉头紧锁,一见到他便问:“你同羽柔怎么了?”
“没事儿。”池季远摆了摆手:“兴许她有些讨厌我。”他可不想让沈云悠去向霍羽柔解释这么愚蠢的问题,就算再来一次,他的选择还是沈云悠。
再说,霍羽柔已有心结,别人没办法劝。既然她因此事对自己生厌,那就让她厌恶着吧,总归他并不在意。
“奇怪了,前些日子还好好儿的。”沈云悠着实想不通,池季远不管怎么说都是她二人的救命恩人,霍羽柔向来知礼数,没有理由这样对他。
“对了,跟着你从贼窝出来的那个小子被我安排进了兵营。”池季远不愿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便岔开了话题:“这小子傲气不肯做家丁,说什么也要去军中。”
成丘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他既然逃了出来,当然不甘心做奴仆,沈云悠想着,这孩子有情有义,进入军营兴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过了两日,他们先前遇到的林老伯忽然来沈府,他倒也没有别的事,只是听说池季远暂居沈府,上街市的时候便顺道来看看他。
“您来得可真是时候,若再晚一些,我便出门了。”池季远替林老伯倒了一杯茶,他近来需要查的事太多,这一去,恐怕又得好几日。
“赶得巧。”林老伯乐呵呵地回答:“你小子也真是,见你还得看运气。”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又“切磋”了功夫,林伯终于心满意足,池季远便送他出去,刚到沈府门口就遇见了桑迎秋。
她上下打量林伯,此人穿着朴素、一副穷酸样,不像是池家的人,她便问道:“这位是?”
“是我一个老友,过来看看我。”池季远答完便催促林伯离开,他可不愿林伯同桑迎秋扯上什么关系。
桑迎秋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不屑出声,池家怎么会同这样卑微低贱的人有关系?她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进了沈府。
池季远出门之后,沈云悠总觉得有些无趣,为了暂时骗住老夫人、将灵意保下来,她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几乎总是整日待在房间里。
兴许是觉得近来家中事情太多,老夫人准备了些东西去静灵寺,桑迎秋为了讨好,当然跟了上去。
二人刚刚踏出府门,便看见一个满脸憔悴、发丝凌乱的女子,她手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儿长得粉嫩乖巧,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往沈府里面看。
老夫人并未在意,有的乡下人头一次来京城都喜欢在大户人家门口看一看,这并不稀奇。
桑迎秋扶着她慢慢往轿子走去,而在经过那女子的时候,她怀中的小女孩儿忽然指着沈府大门,奶声奶气地喊道:“爹爹!”
“你看清楚,这是沈府,可别教孩子乱喊,你这孩子的爹怎么会是我沈家的人?”桑迎秋站在女子面前趾高气扬地说道,她曾故意制造芷巧怀孕的消息,对这种事分外敏感,心想若让别人误会这是沈逸天的孩子可就麻烦了。
老夫人也觉得她的话在理儿,便没有阻拦。
“夫人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好孩子,我……我这就走。”女子慌张地将抱着小女孩离开,那小女孩儿却从她的肩膀后探出了头,对着沈府的方向含糊不清地说道:“爹爹是池,池……”
“站住!”也不知为何,老夫人脸色忽然一变,她叫住那女子问道:“这孩子说什么?”
女子一把捂住小女孩的嘴,神色闪躲:“都是小孩子胡乱说,您不要当真。”
桑迎秋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什么,她问道:“这孩子的父亲,可是……姓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