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门口进来的是一个军人模样的人。说的一句话刘原在读《穿越高风险!各位需谨慎》中刚读到过,那就是:“尼古拉,带上你的家人统统去地下室。”
这一篇刘原是看得懂的。原来,进来的人名叫尤洛夫斯基,自己现在是在整整一百年前,公元1918年7月17日零点刚过的俄国、叶卡捷琳堡。自己不是什么别的贵族,正是俄国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此时,按照原本历史,他的生命已经只剩下最后几分钟了!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我穿越到这样一个死局?进了地下室就死定啦!看一篇倒霉穿越,就真的叫我穿成这倒霉穿越中的人物?穿成一个帝王人物,连一天福都没享过,直接就要吃枪子?而且还事先规定我千万不能被杀?凭什么、凭什么啊!”这个念头在刘原脑海里一闪而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进地下室!
可是,不进去又能怎样?尤洛夫斯基可不是一个人,外面还有一群手下,个个都是荷枪实弹,自己一家人却是手无寸铁,哪里是对手?就算他们不想在这里开枪,让外面听到枪声,把自己和家人打晕了再扔进地下室打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时间却容不得刘原过多犹豫。
“不管了,碰碰运气,总胜过什么也不做!”刘原想到这里,几步走到尤洛夫斯基面前,压低声音说出了陈佩斯小品里面的一句台词(当然翻译成了俄语):“队长,别开枪!”
尤洛夫斯基倒是吃了一惊,因为他原本以为尼古拉二世不知道自己将要被杀,先用“骗”的方法把他们骗进地下室再说,没想到却被他识破了自己的用意。
不等尤洛夫斯基反应过来,刘原接着说:“想杀我们,不就是怕有人来救我们?那好办,你们反正是要撤退的,我们跟你们一起走!就算杀了我们,你们处理尸体也需要时间,直接带走我们还更快!”
尤洛夫斯基露出一种很怪异的表情(任何人听到别人把自己心里想又不愿意说出来的话替自己说出来了都会觉得蛋疼吧),说:“我们可是要去莫斯科的,难道你也准备跟着去?”刘原点点头:“对!”
尤洛夫斯基怪笑一下,又说:“你该不会还想见见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同志吧!”刘原答道:“要真能见到,荣幸之至!”尤洛夫斯基用一种仿佛看到怪物一样的表情看了刘原片刻,转身对门口外面一个手下低声说了几句,转回来依然盯着刘原不放,只不过不说话了。而刘原身后的妻儿因为听不清两人的对话,还在纳闷中,只是不敢上前问个究竟。
没过多久,那个手下回来了,对尤洛夫斯基又说了几句。尤洛夫斯基这回用房间里所有的人都能听清楚的音量说:“全部出去,上卡车!”刘原松了口气:这回有希望了!
进来十几个人,全都是尤洛夫斯基的手下。他们监视着刘原和他的妻子儿女,以及从另外的房间出来的几个仆人一个个走出房间,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卡车。不过,那个小正太,也就是刘原的“原身”尼古拉二世唯一的儿子却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卡车的车厢,而是在尤洛夫斯基吩咐下,由刘原抱进了驾驶室,然后刘原自己才又进了车厢。
尤洛夫斯基叫手下用绳索把刘原以及其他人的手脚全部捆绑起来。当捆绑刘原的时候,尤洛夫斯基把脸凑近刘原说:“你就祈祷一路上碰不到白军或者协约国的人吧!不碰到就算了,要是碰到了,我们第一时间打死你们!至于你的儿子,有血友病而且还走不动路,所以我们没绑他,让他在驾驶室里我们看着。”原来这还是特别优待了。刘原轻轻说了一句“多谢”。
刘原知道,原本历史上,那辆停在门口外面的卡车可不是用来给活着的他们乘的,而是派两个用处:一是哪怕在地下室开枪,也难免会有枪声传到外面,发动着那辆卡车,可以用发动机的声音掩盖已经减弱的枪声;二是用来在行刑以后把他们一家的尸体运走。
可是,自己说的这几句话效果这么好,刘原自己也有点意想不到。只是表示了一下愿意配合他们撤离,怎么就肯不像历史上那样就地处决而是同意带走自己这些人了呢?想了好半天,刘原算是大致明白了。
就像“蒋干盗书”其实细想一下漏洞并不小,但是却利用了人是很难怀疑自己偷看偷听到的东西是假的这个心理弱点一样,一个人要是事先想好了一套行动的方案计划,真正实行时却发现客观情况突然有变化,没法照原来的方案去做了,此时有人向他提出另一套听起来也确实可行的方案,而且时间又来不及多考虑的话,往往就会不假思索地按照这套新方案去做。
尤洛夫斯基遇到的情况正是如此。他原本想尼古拉二世一家都不知道叫他们进地下室就是要杀了他们,想先骗他们进去再说,没想到尼古拉二世被穿越者换了魂,知道他的目的还说了出来,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难免思维会暂时“短路”。实际上即使如此,强行武力解决也做得到,但是在刘原表示愿意配合的情况下,却也不好这么做了。
更何况,刘原并没有坑他们,提出的新方案对他们各方面都是比原先更有利的。虽然在刘原穿越之前读过的历史书上,对于“究竟是谁下令处决沙皇”一事有几种说法,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布尔什维克政府一开始并不想就这么杀了他,要不然何必关他们,而是最好择日在莫斯科召开公审大会,公开宣判之后再处决。然而眼下叶卡捷琳堡已经被白军逐步包围眼看就要失陷,上面担心沙皇或是他的孩子被抢走以后拥立复位,加上根本没指望沙皇会配合,才下令尤洛夫斯基带人把他们就地处决。
也就是说,“公审”是首选,“就地处决”是不得已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尤洛夫斯基以为尼古拉二世并不知道自己到了莫斯科也是被公审的命运,所以才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再说,尤洛夫斯基他们毕竟是人,不是只会机械执行命令的机器。正因为叶卡捷琳堡正在被白军逐步包围,他们当然越早撤离越安全。当刘原提出这一明显对他更有利的方案以后,他肯定是叫那个手下紧急发电报给上面——波波夫早在23年前的1895年就发明了无线电报。而上级此时肯定是派人一直待命等着听他执行任务的情况,因此收到他手下说明沙皇愿意配合撤离的电报以后立刻就给了答复,同意他们带着沙皇一家撤离,条件就是万一路上遇到来抢人的敌人就立刻打死他们,当然,碰不到最好。
欲知路上情况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