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斯大林还不知道刘原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列宁曾经和捷尔任斯基(当时刘原不在场)讨论过“假如托洛茨基被剧透了自己后半生的结局,他会怎么样想,怎么样做”这个问题。
列宁叹息道:“他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苏联成立以后功成身退是他最好的结局。问题是,他比我还年轻9岁,肯定不可能肯这样早早地就退休。”
捷尔任斯基想了一会,说:“本来我和刘原的想法是一样的,他的德国革命中心论和世界输出革命论实在不行。后来又觉得,他在苏波战争以后,染红西欧碰壁后,也未必就一定不会走斯大林务实的国防路线,先建设苏联。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会大力培养出新的军官干部贵族阶级,等于是做真正的军事沙皇,打造出第二个拿破仑帝国。没有了以奉献为基本国民精神的苏联,也就是那个时空80年代的苏联,也就撑不过二战了,就算撑过二战,也是提前上演1991的历史。”
列宁点点头:“所谓无产阶级专政,就是要打掉地主富农、清洗军事权贵、铲除世袭财阀官僚,建立一个可以阶级流动、以才能和贡献而不是血统地位来评价人的人民主权新兴社会。这是充分解放生产力,将国家动员力度最大化的社会模式。由此才能实现加速超越那些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并击败未来的***敌人。托派以军事新贵族为基本盘,不会革自己命,无法承担起实现社会主义改造、清洗旧阶级、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新型社会的历史使命。如果托派当政,没有赶在二战前完成社会主义改造和对旧阶级的清洗,那么也就没有以后了。二战打败,就是第二个拿破仑帝国结局。很可能还没打完二战就崩溃了,如德意志第二帝国或1991苏联的翻版。”
列宁接着说:“托洛茨基根本不可能与斯大林化敌为友。他不是那种知道事业做大后自己玩不转的,同时又是掌握雄厚政治军事资本的强权人物。如果让托洛茨基知道刘原的身份,只会彻底与斯大林敌对、疯狂夺权、夺取他认为他应该有的未来。”
两个人讨论下来都觉得,十月革命胜利太快,也就意味着会有很多阶级敌人和旧势力代表人物混入革命队伍中。革命不彻底,以后“补课”是不可避免的。当然,具体方式上,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做得尽可能好一些。
然而即使如此,一向念旧的列宁,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最好托洛茨基能够认输退出竞争,届时他也可以考虑告诉托洛茨基刘原的真相。为此,他还找了几次机会暗示托洛茨基,无奈,对方实在听不进去啊。没办法,权势的力量太诱人,淡泊名利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
而在斯大林知道了刘原的秘密以后,尽管已经看到刘原没有对不在场的任何人说过,他们三人还是告诫刘原,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你是穿越者,否则你会遇上谁也意想不到的危险。列宁还微笑着对刘原说:“你不会想着要是别人都发现你能未卜先知,把你当神供着,抢着拍你马屁吧!”
刘原脸红了,连忙说自己根本没有这样想。于是列宁又说:“有时候提醒一下别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劝不听那也没办法。”说到这里,他还朝着斯大林看了一眼,斯大林则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
而此次刘原被托洛茨基的人绑架并险些遇害以后,却反而越发觉得当初他们几个告诫自己的话有道理。如果托洛茨基知道了自己是个穿越者,恐怕就是直接下令干掉自己了,而不像现在那样,只不过想给自己弄点黑料,说自己是沙皇纯属歪打正着,就连绑架、逼供和灭口都是托洛茨基手下的猪队友自作主张的结果。自己越是有大用,就越是不能为斯大林所用——宁可毁掉大家都没得用,也不能让斯大林一个人用。
理论上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托洛茨基会想着怎么把这个穿越者挖过来给自己用。但是,除非他肯放弃自己原先的政治主张,完全按照斯大林的做法去治国,否则无论如何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刘原不认为他能做得到这一点,做得到的话,他也就不是他了。而做不到的话,强行逆天改命很可能结果比原来还糟,而届时他会不会拿自己这个穿越者出气,谁也说不好。
刘原又想,哪怕自己告诉托洛茨基,在1922-1924这两年斯大林是怎么赢了你的,他还是翻不了盘。除非他真的给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布哈林等人全部剧透,倒是还有胜算,问题是,这已经完全是掀桌子了,已经变成了只要自己能上,哪怕明天国家就没了都无所谓——哪怕真弄下了斯大林,这些人自己又会起新的冲突,更何况他们的治国主张没有一个是靠谱的。要是再和另一个时空里一样没有列宁,国家真的可能马上药丸。所以列宁说的一点没错,除非托洛茨基肯认输才能告诉他。
就算是另一个时空里,托洛茨基在斯大林上任以后只要肯认输,也不见得真的会怎么样,最起码可以在别的国家(不一定是墨西哥)安稳度过下半生。问题是他非要“生命不息,折腾不止”,至死都不认为自己有错,不肯放弃设法想要斯大林下来的想法,一直在与斯大林作对。再加上到了1940年,斯大林也预料到德国入侵苏联就在眼前,万一他被德国扶持起来自称“正统”并向苏联发号施令,谁知道苏联国内以及他的“第四国际”会有多少人响应,那么,他遭遇冰镐也就是必然了。如果斯大林预计德国近几年里还没有进攻苏联的计划(比如法国能够多坚持坚持),说不定托洛茨基还能再多活几年。
欲知刘原下一件事做什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