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看出了刘原心里的想法,说:“怎么,这两场大饥荒要到30年代才发生,而现在才是1924年,你觉得考虑这太早了吗?那苏联解体还是1991年的事呢,你提前了69年还不止,苏联还没成立就去考虑怎样避免它解体,也没见你嫌太早,这才提早几年,你倒嫌早了吗?”刘原顿时有一种“这话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感觉。
斯大林接着说:“你写的时候,自己觉得可信与否,可信度大概是多少,在旁边也注明一下,但不能因为你觉得不可信就不写。你估计你把知道的都写出来,要多久?”刘原想了想说:“我了解的主要是乌克兰大饥荒,哈萨克大饥荒差不多只听说过名称,知道的情况很少。两个加起来,一星期够了。”斯大林说:“那你一星期以后拿来。”
这有点像学生交作业了。不过当初列宁在任的时候也是这样,除了当面说的事情以外,别的要刘原回去写的东西都是写完装进大信封,封好了带来。没办法,刘原写的内容实在不能让别人看到啊。
一星期以后,刘原果然把写好的内容交了来。斯大林打开信封,没一会儿就读完了。他拿出另外一本本子翻到一页,推到刘原面前。那本本子正是记录从前刘原讲述的“未来历史”的。
这一页上面写的是:在列宁逝世后,斯大林与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联合,战胜了以托洛茨基为首的反对派(实际上相对于当时人望最高的托洛茨基,似乎他们三个才更像是反对派),然后斯大林又和布哈林联合,先后战胜了季诺维也夫与加米涅夫的新反对派,季诺维也夫与加米涅夫和托洛茨基一起组成的联合反对派,最后再战胜布哈林。但是在与布哈林联合的那几年里,带来的一个意外的副作用,那就是客观上养肥了富农阶层。
后来等到斯大林发现富农们越来越不听话,越来越多地搞破坏以后,对其采取严厉的镇压措施以后,就被别人讥讽为“养肥了再杀”。
而在刘原写的后世总结的乌克兰大饥荒的发生原因里面,除了不可避免的(如天灾),不可信的(如斯大林就是故意要饿死这么多人)以外,早采取措施可以避免的就是富农的故意破坏、官僚的欺上瞒下乱来等。《静静的顿河》作者肖洛霍夫给斯大林写的信里面对此有所反映,虽然他人不在乌克兰而在高加索地区,但是可以推测出乌克兰肯定有类似的情况,或许程度还要更加严重。刘原没那么好的记性可以记住肖洛霍夫都写了什么,只记得他信中的大致意思。当然还有政策制定的失误,比如工农业剪刀差太大,哈萨克步子迈得太大牧民还没有来得及转变生活方式等。但是不管怎么说,被“养肥了”的富农搞破坏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实际上,那几年全苏联都在挨饿,只不过乌克兰和哈萨克死的人相对来说更多一点。所以哪怕是想要赈灾,别的地方也挤不出多少粮食。
实际上,刘原这几天在写材料的时候,自己也基本上想明白了这些。难怪斯大林现在就要未雨绸缪,还真不算早啊!可是,他又隐约担心起来:
眼下虽然托洛茨基还没有彻底失败,但是就要失败的迹象也已经很明显了。而斗败托洛茨基之日,也就是斯大林与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双人组的矛盾激化之时,“三驾马车”就要分道扬镳。要防止富农搞破坏,现在就不能养肥他们,为了不养肥富农又意味着不便与布哈林联合,那么斯大林岂不是要孤军作战,还怎么对付新反对派与联合反对派?
刘原把这担心告诉了斯大林,斯大林沉默了片刻,说:“这是我的事,你不必为此担心。”这句话的语气,使刘原想起了当初自己在苏维埃原本就粮食紧缺之时“发明”青霉素又需要额外消耗粮食,使得当时正在高加索地区担任运粮工作的斯大林负担加重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刘原见他如此,倒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他甚至还在想,哪怕什么都不做,起码也不会比原来更坏。
另一个时空里的苏联,根本没有“苏联社会科学研究小组”这个机构,这个职务其实就是为刘原这个穿越者量身定做的,并参考了后世中国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当然现在规模太小,所以只能叫“小组”。但实际上,刘原的“研究范围”并不只包括社会科学,也包括攀科技树。这样只是为了让他看上去不是那么像“神棍”罢了。毕竟,未卜先知太过惊悚,“卜”了再知(看上去是经过了收集各种材料再仔细分析)就比较能够被人接受了。再说,有这样的身份,比起从前的汉语教师,出入克里姆林宫更方便更显得顺理成章,也不用老是躲着别人了。
交完了这次的“作业”,斯大林又给刘原布置了一项新的“作业”,那就是把从基洛夫被刺以后“大清洗”的前后经过写出来给他,同样是哪怕地摊货都不要放过,全部写出来,但是要注明刘原自己觉得的可信度如何。
如果是后世,随便就能从互联网上找到海量的资料,只会嫌无用的垃圾信息太多。但是现在没有互联网,刘原的记忆不可能记住太多的详情,那也只能不管是不是垃圾信息,先拿到手再慢慢分析了。
虽然知道这回刘原肯定不会再觉得“现在就做这些事太早了”,斯大林还是说了一句:“这事情不趁他们都还活着赶快做,还能什么时候做?”不过,他这次没有给刘原限定“交作业”的截止日期,毕竟这回确实是时间还很充裕。再说,刘原毕竟还有“本职工作”要做,这些都是利用业余时间来完成“第二职业”的工作的。就更不用说还不能让别人看到他写的东西了。
欲知刘原还会遇到什么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