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洛夫斯基在路上早就把刘原说的“想见见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同志”的事发了电报,故有此一问。
列宁反问那人道:“你觉得,要是我真的见了那个沙皇,他会想对我说什么?”那人想了一下说:“他还能说什么,我看就是求您饶命呗!您该不会心软同意吧!”列宁微微一笑:“当然不会。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见他,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请求,总要答应吧!”这哪里是答应最后请求,明明是亲手断绝最后的希望。
那人又问:“您打算只给他10分钟,够吗?”列宁说:“他请求饶命,然后我拒绝,最多再讲讲他必须死的理由,一分钟都够了,10分钟那是绰绰有余。”“那要是他知道他本人决计无法获得饶恕,也不替自己求饶了,只求饶他家人或者是孩子的命呢?”这一下倒是把列宁也问住了。
一方面,有沙皇血统的人就有继承权,万一被拥立什么的还是麻烦,哪怕这个孩子在苏维埃有效控制下本身做不了什么,外国来个承认此人是继任的沙皇,国际舆论上还是很被动。但是另一方面,沙皇最小的两个孩子都还未成年,要是也杀,于情于法似乎都说不过去,而且也很难找出他们做了什么必须要杀的事。在叶卡捷琳堡的时候还能说怕敌人来抢人,实在来不及,现在嘛……
那人似乎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说:“见了以后再说吧,他不一定会提这个请求。就算提了,那时再考虑不迟。”列宁苦笑一下:“哪怕他不提,这个问题也绕不开。”又说:“不管他怎么说,到时候你也在旁边一起听着。”那人点头。
路上,尤洛夫斯基把叶卡捷琳堡陷落,敌军——捷克斯洛伐克军团攻入城内的消息向刘原一行宣读了。
终于到了莫斯科事先准备好的安置刘原一家的新地方,看守刘原一家的也换了一批新人,尤洛夫斯基和他的手下将在向列宁汇报以后,另行安排工作。
刘原和他的家人及仆人终于痛痛快快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换了干净衣服,吃上了热饭热菜。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宣布:次日早上9点,列宁将应前沙皇的请求见他。届时将会有车送他过去。不过,因为列宁同志事务繁忙,时间只给10分钟,所以事先想好要说什么。
皇后亚历山德拉问刘原:“怎么样,你是不是想去求那个……饶我们?(果然都想到一起去了)”
刘原点点头,心里却想:“你恐怕本来在‘那个’两个字后面加了‘反贼头目’这几个字吧!只不过怕被监视的人听到不敢说出来。”
亚历山德拉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要不……我和几个女儿的胸衣里还藏了一批钻石和宝石,你去求的时候拿点去?”她的脸上还露出一副很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刘原顿时感到哭笑不得,心想:“你难道想拿这当作买命钱?你把无产阶级革命导师当作什么了?”但嘴上却说:“没用的,别带了。那么多宫殿里的无数宝贝都已经归他们了,还稀罕你身上的这点?再说,他们真想要这些钻石珠宝,杀了我们照样拿走。现在只能指望靠一张嘴说服他们了。”亚历山德拉显然不大相信刘原真能凭一张嘴说服得了对方,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第二天一早,刘原吃完早饭以后洗了脸,把头发梳整齐,看了日历,果然有人过来接走了他。亚历山德拉和几个孩子都一脸担心地看着他离开。
到了地方,走进大门,工作人员却拿出一副镣铐,要给刘原戴上。刘原轻轻说了一句:“这是要上刑场吗?”但还是很配合地让他们给自己戴上。里面房间的门开了,刘原就拖着链条一路叮叮当当地走了进去。
里面房间里摆着一张长条形桌子,桌子前面倒是放着一张留给刘原坐的椅子。桌子后面还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的模样正是哪怕是21世纪的中国人都熟悉无比的一张脸——列宁同志!另一个却不认识,不过穿越前的刘原本来也只认识两个这个年代的俄国人。刘原猜想:“这个或许是列宁同志的秘书吧。”但是此人神情冷峻、不苟言笑,感觉不太像是当秘书的人。
坐下以后,那个刘原不认识的人说:“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刘原微微一笑,说:“按照公历算,今天是7月30日对不对?”
对方显然很意外,没想到刘原的开场白会是这句话,但还是回答了一个字:“对。”刘原接着说:“整整一个月以后,也就是公历8月30日,请列宁同志千万不要去米海尔松工厂发表演讲,有人会在那里刺杀您!”
这下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两个人都瞬间石化了。列宁早一步反应过来:“我一个月以后要做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还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而旁边那人则冷冷地说:“列宁同志也是你叫的?”
“见鬼,我怎么忘了自己现在是谁了呢?”刘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这下不坦白也不行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请你们千万不要不信,虽然这事情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我虽然外表还是原来那个沙皇,但我实际上是个来自整整100年以后,公元2018年的人,而且我原来不是俄国人,是中国人。而100年以后的中国,和现在的俄国一样,是社会主义的国家。现在将要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已经发生过的,所以我知道。而在我穿越之前,中国一直都是叫您列宁同志,我习惯了,没改过口来。”
那人问道:“既然你来自一个也是社会主义的国家,那么你会不会唱《国际歌》?”刘原很高兴,想既然这样问,说明对方多少已经开始相信他的话了。于是他说:“会是会,但是我只会中文版歌词,俄文英文法文的都不会。”那人点点头:“那你就唱中文版的。”
于是,刘原唱了起来:“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对方虽然听不懂中文版歌词,曲调却一听就知道。当刘原唱到“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奈尔就一定要实现”时,那人示意刘原,可以停了。
此时,列宁和那人心里想的是:“原来的沙皇虽然会说好几国语言,但是从没听说他什么时候学过中文。而且《国际歌》里的每句歌词都是说“造反有理”的,原来的沙皇一是不可能去学,二是哪怕会唱以他的阶级立场也唱不出口,可他却一点抵触情绪都没有。”
而刘原呢,唱完就有点后悔:“他们应该不懂中文吧,那我要是唱《地狱咆哮的挽歌》他们应该也听不出来?”可终究还是不敢在无产阶级革命导师面前这么皮一下,自己内心那道坎就过不去。
欲知列宁身边那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