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自己的名字时,刘原总算想了起来,没有忘记把“刘”写成繁体字。
临走之前,捷尔任斯基要求刘原保证不把今天的谈话内容告诉任何人,包括老婆孩子都不能说,至于回去以后怎么和家人解释,刘原自己去想说辞。刘原自然答应。
刘原刚走,列宁就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原来他刚才根本没走远,就去了隔壁,而且之后捷尔任斯基和刘原说的话他一句句听得清清楚楚。
列宁问捷尔任斯基:“你觉得他今天说的话是真的吗?”捷尔任斯基说:“本来我也猜想他会不会是为了保命编故事,可是这故事还真不是容易编得出来的。如果他真要编,哪怕说自己是个100年后的俄国人也好过说自己是100年后的中国人,装作中国人这也太难了。”列宁点点头:“有道理。还有,他在提到历法的时候,反复强调按公历算,按公历算。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虽然知道俄历,但是用不惯不清楚怎么换算。如果是本国人,应该更熟悉俄历才对,哪怕也知道公历,也知道怎么换算。”
捷尔任斯基又说:“哪怕沙皇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学唱国际歌、读共产党宣言和资本论,有一点他应该是装不出的。”列宁说:“这个问一下尤洛夫斯基同志,在叶卡捷琳堡的时候有没有给他提供过这些书就知道了。你说他什么装不出?”
捷尔任斯基说:“他刚进来,还没说第一句话时,看您的眼神。以他作为沙皇的身份,看到您的眼神应该是怎样的?恐惧、愤怒、仇恨、绝望、哀求、乞怜,甚至讨好,都有可能,可他一样都没有。他的神情,是崇敬,那种完全发自内心,不带半点强迫的崇敬!后来他提到您将会被刺时,也是真心关心您安危的。”
捷尔任斯基察言观色的水准无人能及,这也是他创立契卡的必备能力之一,这点列宁完全信任他。
列宁说:“他的很多言行,用沙皇的身份完全解释不通,但用一个后世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人的身份解释,就完全合情合理。偶尔几次可能是装的,每次都这样,还真不是好装的。”他接着说:“你还把他弄成像是上刑场的样子。”
原来,给刘原戴上镣铐就是捷尔任斯基的主意。原因就是列宁之前说的,如果沙皇请求饶命肯定拒绝,他担心对方绝望之下会不会做出对列宁不利的过激举动,为以防万一,又肯定不能限制列宁的自由,当然只有委屈他了。
捷尔任斯基说:“我那时候不知道他会是个穿越的啊。不过他也真够厉害的,表面上看从头到底没说过一句求饶的话,事实上却能使得我们不得不饶他。”
列宁突然想起一事,对捷尔任斯基说了几句。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刘原回到住处,一踏进门,亚历山德拉立刻飞扑过去抱住了他,哽咽着说:“你可回来了!”刘原本来还暗暗好笑,自己出去也没多长时间,怎么搞得好像分离了很久一样。但是看到她的神情确实也是真心替自己担心的,怕自己这一去就回不来,倒也挺感动的。
四个女儿也围了上来,拉着他的衣角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他们怎么样啊,对你凶不凶啊?有没有打你啊?有没有说会把我们怎么样啊?”
刘原对妻女们说:“他们不肯现在就给我个准话,但是说会考虑,那就是有希望了。”亚历山德拉又问:“那……他们会不会提什么很过分的我们接受不了的条件啊?”刘原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还没提条件呢。不过,再等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就会有结果了。他们说了,一个月以后会给我准确答复。”
刘原往四周看看,却没看到儿子。亚历山德拉看出了他的想法,说:“儿子不舒服,还在睡呢。”
第二天一早,却有人来通知,要刘原去一趟。刘原临走时对家人说:“叫我去得越多就越有希望,你们放心吧,这是好事。”但是亚历山德拉和几个女儿还是不放心,叮嘱刘原说话要小心,别惹恼了人家。她们这点还算好,识时务,经历了上次险些被杀以后,知道现在对方才是惹不起的强大存在,没有摆出皇后和公主的架子。
到了昨天来过的地方,刘原又一次见到了捷尔任斯基。这回待遇明显好了许多,没有再给刘原戴什么镣铐。
捷尔任斯基对刘原说:“等会你去和两个人聊聊,见到他们别说自己是100年以后的中国人,就说自己是热爱中国文化的俄国人。”
刘原纳闷地问:“他们是什么人?”捷尔任斯基说:“你进去就知道了。”
跟着捷尔任斯基又走进一间房间,里面果然有两个人等着。一看他们的脸,不是俄国人,而是中国人!
捷尔任斯基对那两个中国人说:“这是尼古拉,热爱中国文化,学了很多年中国话,你们等会可以和他直接用中国话聊聊。”
如果只说尼古拉这个名,不提罗曼诺夫这个姓,那是俄国人里面非常常见的名字,路上随便喊一声都会有好几个回头的,和亚历山大类似,一般人联想不到什么。
捷尔任斯基转过头来又对刘原分别指着那两个中国人说:“这是李富清,列宁同志的卫士。这是孙富元,莫斯科第21步兵团中国营营长。我还有事,先走了。”于是就出了门,留下刘原和他们两个。
刘原立刻明白了捷尔任斯基的用意,心想:“这一招果然厉害!不愧是克格勃鼻祖。如果我昨天是在编故事假冒中国人,列宁和他也不是很熟悉中国,更不可能了解100年后的中国是个什么样子,不一定发现得了,但是在真正的中国人面前就装不下去了。”
刘原微微一笑,和他俩分别握了手,然后在一张方桌边坐下,并示意他俩也坐到这张桌子旁边,开口用中文说:“我还有一个中文名字,刘原。卯金刀刘,原来的原。你们以后也可以叫我刘原。”
他俩显然也吃了一惊,心想:“见过会说中文的外国人,没见过中文说得那么好的外国人。”
李富清说:“你好,可以给我讲讲你为什么要起这个中文名字吗?”这下刘原却一下子蒙圈了,心想:“糟糕,又不让我说我本来就叫这个名字,这可如何解释?”心里不禁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本名说成是中文名字。
欲知刘原如何向百年前的同胞解释自己的名字,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