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苑中处处种植着名贵花卉，春夏秋冬四季皆风景迷人。

唯有帝王御殿之中，以坚韧青竹代替了花草，微风拂过，竹叶潇潇如雨。

氤氲光亮自连绵不绝的宫灯下流泻而出，南谨踏着沉稳的步履前行，穿过重重宫廊直往深处行去。

玄色的袍角随着步履移动规律地扬起，很快又服帖地垂下。

苍聿坐在龙案前批阅着折子，沐浴之后，身上只穿着一袭宽松飘逸的冰蚕轻丝薄衫，容颜清贵，眉眼淡漠如画，流泻出神祇般高不可攀的威仪。

亭修立于一旁研磨添茶，漂亮的小脸上一片安静恬淡，龙案上狻猊鎏金青铜熏香炉中香烟袅袅弥散，缭绕朦胧了少年漂亮的容颜。

南谨走进殿来，恭敬地叩首行礼，眉眼低垂：“南谨给主上请安。”

南谨进出御华殿历来无需通报，这是苍聿给他的特权，因此亭修目光只落在南谨身上一瞬，很快就收了回来，继续安静研磨。

殿中有片刻的静默。

“起来。”苍聿头也没抬，朱笔灵活飞跃于奏折之上，嗓音透着矜贵慵然，“给朕捏捏肩膀。”

南谨恭应一声，移步往苍聿身旁走去。

于帝王身后站定，南谨安静地将双手搭在苍聿两边肩上，不缓不急地轻捏起来，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不重一分，也不轻一分。

许久无人再说话，只有修长指尖一本本翻过奏折朱笔御批的沙沙声响。

南谨来的时候黑幕尚未完全降下，而此时殿外却已是一片漆黑，苍聿将朱笔放在一旁，淡淡开口：“晚膳用了？”

“……还没。”南谨实诚地回答，语气稍顿的片刻似是在发愣，然后对上苍聿偏过来的眸光，他下意识地解释：“臣只想着进宫……”

苍聿眉梢轻挑：“想着进宫，连晚膳都没时间用？”

南谨抿唇，语调不自觉地低了几分：“臣……忘了。”

“亭修。”苍聿抬手，漫不经心地吩咐了一句，“命人去御膳房拿些食物过来，晚间清淡一些的就可以。”

亭修垂首应命：“是。”

话落，转身走了出去。

南谨没敢开口拒绝，沉默了片刻，嗓音恢复了沉稳：“主上，今日将军府管家回报，说是皇城中出现了一些流言。”

“流言？”苍聿修眉微挑，嗓音淡淡，“什么流言？”

南谨将管家的话复述了一变，以一种很平静的语调，就像这件事中的主角根本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比起管家禀报时的迟疑，他甚至连一点迟疑都没有，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的表情。

待三言两语陈述完了事情经过，苍聿淡道：“你怎么想？”

“臣觉得，应该是有人刻意操纵。”南谨道，“只是暂时还不知是谁，臣已经让管家安排人暗中盯着，不轻易打草惊蛇。”

苍聿静了一瞬，随即悠悠抬眼，神情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朕问的是，你对这个流言怎么看？”

流言？

南谨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