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谨难得地“叛逆”了一回，听到苍聿最后一句话之后，眉眼微垂，语气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温软：“臣不是主子的对手，这样不公平。”

苍聿抬眸：“你说什么？”

“主子要是生气，南谨认罚。”南谨睫毛颤了颤，强忍着心头不安，“可……臣的棋艺原就主子教出来的，主子清楚臣不是您的对手……”

“所以呢？”苍聿挑眉，“你觉得输了是理所当然，朕以这个理由发作你，你觉得不服？”

“臣不敢。”南谨叩首，“臣任凭主子处置。”

语气，姿势，神情，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驯服。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别说你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南谨低声辩解：“臣资质愚钝，做不到胜于蓝。”

南谨的棋艺，可以说天下几乎无人能出其左右。

但是对上苍聿，他必输无疑。

主上是以天下为局下一盘棋的人，南谨的棋艺跟苍聿相比，相差的不仅仅是棋路，还有掌控天下的格局和气度。

就如同他们的身份一样。

苍聿是君，是帝王，是主子。

而南谨只是臣，是武将，是属于苍聿一个人的所有物。

不是不敢赢，而是根本赢不了。

不止棋路，包括南谨的武功兵法，曾经都是苍聿亲自指点教导出来的成果——当然，这一点很少有人知道。

苍聿于南谨，是永远不能背叛不能忤逆必须臣服的人。

外人同样不知道，苍月这位年轻俊美的天子就算卸下帝王这个身份，单凭实力，他也依然可以是一个让天下人仰望的存在。

尊贵如九天之上的神祇，这句话于他从不是夸张比喻，而是事实。

而南谨……

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例子不少，但就如他自己所说，他资质一般，并非什么天赋异禀之人。

能有今天的成就，无需任何华丽辞藻来赘述，只有一个原因——苍聿花费了八年时间，精雕细琢，耐心且严苛打磨出来的成果。

说得更白一点，假若有一天南谨真要背叛了苍聿，这位素来总是慵懒漫不经心的帝王，手腕翻转间就可以取了南谨性命。

听起来似乎无法想象，可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南谨说，跟主子对弈他必定会输，毋庸置疑，主子用一个两人都心知肚明且必然的结果威胁“饶不了他”，本身就是不怎么公平的。

当然，这也是南谨方才见着主子流露出那么一点心疼不忍，所以才敢壮着胆子小小地提出了一点“抗议”。

若是在平时，就算再不公平一些，他也只会很温顺地俯首应命，甚至根本不会去想是否公平。

苍聿抬手轻捻着一颗白子，嗓音里倒是明显没什么不悦，“过来。”

南谨抬起头，看着苍聿并无明显怒色的姿容，心情微舒，一步一步膝行到苍聿面前。

苍聿伸手勾着他的下巴，盯着青年色泽浅浅的唇瓣：“既然你觉得不公平，那朕便换个方式，亲朕一下，今日之事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