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忽然伸出手扣住夜慕参的手腕。
夜慕参只觉一丝丝清凉的气息顺着静脉流向心窝。
言欢身手灵活,不谙武艺的夜慕参根本招架不住,眼底蕴着怒色,“你做什么?”
“你果然不会功夫啊。”言欢恹恹收回了手,“那我劝你还是不要打黄雀在后的主意了……你会被那家伙整死的。”
夜慕参甩了甩手,捂在心口,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喝下的些许酒液在腹中翻腾燃烧,视线亦是炽热。
嘴角漾开幽冷的笑意,“天底下只有我不想要的,还没有我得不到的。”
不知为什么,言欢竟觉得眼前这人虽是手无缚鸡之力,却还真有那狂妄的本事。
仰头又饮下一杯酒,只道是实在不尽兴。
不禁又好奇起来,若眼前这冷冰冰的白发男子,和那位对什么事都似无动于衷的侯爷碰上,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冷月遇秋霜……
言欢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仅仅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就觉得后脊生凉。
夜慕参记得晚晴的嘱咐,喝得极慢,也不酣饮。
言欢虽不至于刀尖上舔血,也是经历过是非生死的人。
仅仅是坐在他对面,就能感应到他常年与墓地死尸周旋的阴郁残忍与果敢无畏。
夜慕参确实欣赏他的心性,却也真心嫉妒他能够露出那种只属于赤子的干净笑容。
终于没有耐心再陪下去,在桌上留下些银两,也懒得打招呼就离开了酒馆。
言欢算计了一下酒钱,将富余的银两揣进怀里,绕到酒馆的侧门溜了。
遇到这样的怪人,当然要尽早告诉侯爷。
否则,自己不知又要中什么折磨人的毒。
他干尽了掘人祖坟的缺德事,若不能寿终正寝,那死也要死在帝王的宝玉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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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夜慕参出了酒馆,却不见了迎啸的踪影。
他一身白衣,容貌也十分引人注目,来时又牵了一匹踏雾登云的汗血良驹,周遭的摊贩对他也都印象深刻。
夜慕参向几人打听迎啸的下落,人们却都支支吾吾,含沙射影。
迎啸不会跟生人走;若有人想盗马,迎啸定然会奋起反击,在贼人反应过来之前就窜出几里之外。
可听这些摊贩所言,迎啸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只是驯顺地跟着一位官人走了。
夜慕参最先想到的嫌疑人,就是太守的七公子姜青云。
可细细一想,又不太对劲——迎啸怎么可能乖乖跟着姜青云走呢?
如若不是姜青云,那又会是谁?
又散了些钱财,夜慕参才打听到迎啸离去的方向。
正好也是太守姜明德的府邸所在。
夜慕参心中狐疑,不再耽搁就朝太守府赶去。
就算是轩辕陵的事,他也可以先放到一边。
可他唯独不能失去迎啸。
迎啸是匹通人性的烈马,就连夜慕景也使唤不了。
成为夜慕参的坐骑,大约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迎啸不易二主;而夜慕参那颗空洞的心,也只容得下这唯一的朋友了。
一路上,夜慕参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易就带走迎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