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商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类奇怪的问题,他通常都不会去细想。
微微拧起眉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夜慕参收起眼底的讥诮,面容沉静而透着股威严与狠戾,“你在主人身上下毒了。”
“……没错。”
“可是你至今没有为她解毒。”
“……”
“你想以毒控制她,再通过她控制我么?”
凌商眼底隐隐泛起苦涩的波澜,轻轻摇头。
他已经替花夭捡回了一条命,但他深知其可怕之处,断然不会蠢到给她威胁到自己的机会。
但夜慕参也并非是在自作多情。
凌商看到他在花夭身侧跪下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想亲手杀了花夭。
没想到这家伙非但不惜命,连自己的原则都可以这样轻松地丢弃……
凌商又怎么可能为她解毒?
“如果不是因为你在她身上下毒,她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夜慕参语气愤然且悲切,“她已经昏迷了那么久,就是醒了也伤不了你。你既然已经为我破例救了她,为何不……”
凌商倏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他像是彻悟了什么一般,心境变得空旷,缠绕于胸的烦忧在这人寥寥数语之间飘散尽了。
也是,何苦要三番两次地为他破例呢?
凌商恼夜慕参为一个女人放弃了原有的坚持,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这家伙一再地妥协?
皇帝对二皇子已经起了疑心;凌商也不该再为了这家伙,滞留于这安阳城耗费虚度了。
夜慕参望着他的背影,胸闷头疼地失神了许久。
他也不想出现在凌商面前的。
因此,每次不得不与他有所交集时,他都变得不像是自己。
每句话都充满怨气,每个字都恶毒至极。
他也不想的。
……
凌商径自去了乾清寺,坐在道场最后排,沉默地听着方丈大师讲解佛经。
不久后夜慕参也跟着到了,微微皱眉,终于还是面无表情地坐到与凌商隔了一个蒲团的地方。
主持大师语调温和而低沉,讲述着万法唯识成,自性本来空。
夜慕参与凌商都不是笃信佛法之人。
但这一遭,不知是大师讲解得精深,还是因为得了佛缘,二人心中皆是不无感触。
信徒香客缓缓散去,夜慕参感到原本笼罩心头的阴霾散去不少,身上戾气消弭,露出平淡从容的浅笑。
回过头,见凌商还在趺坐冥想,便静静等着。
直到日暮时分,凌商才睁开眼。
对上夜慕参的视线,几分讶异,几分茫然。
正想说什么,两位香客忽然低语着从他们之间经过。
“……我佛慈悲,这世道怎么了,竟然要将一个弱女子活活烧死……”
“……真可怜呐,听说她原来还是这寺里唯一一位女弟子,连大师都说她通佛缘,怎么就……”
二人身影掠过,夜慕参与凌商视线交汇,只是眼里的光芒又与原来的禅境有所不同。
夜慕参的反应更快一步,轻巧追上前,含笑拱手,“不好意思叨扰了……二位方才说,这寺里原来的一位女弟子要被活活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