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血池边上的凌商和夜慕参,都没有注意到血池内的变化。
几乎干涸的血池,四壁暗黑的血斑似要剥落。
池内的血液因这二人魂魄的靠近而枯竭得更快了。
而那株凋敝的墨莲,周围也漫着奇诡的黑色幽光。
夜慕参自诩不是个忸怩的人。
但要他将自己的心毫无保留的剖开,摆在凌商眼前,他还是不太自在。
……该怎么说,才能不让凌商觉得自己是在狡辩?
他不知道。
说得太久,嗓音也变得低沉,措辞更是杂乱无章,“我不介意抛弃自己打拼来的一切。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就是不愿看到你……”
凌商冷声打断他,“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我原谅你,不是么?”
夜慕参懊恼地皱起眉头,“别原谅我,我也对自己做过的事恨得捶顿足。说这些话,不过是……不过是想让你忘记自己的承诺。”
“放下承诺?”
“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该乱的天下也已经乱了。你就忘记你和母亲的那个承诺,不好么?”
凌商眸色忽地变深几许。
“我现在也没命去信守那个承诺了,放下与否又有什么不同?”
夜慕参还想继续说什么,忽然听到了天仇稚嫩的声音。
“小师叔,你和师父坐得这么近干什么?两个大男人也要说悄悄话吗?”
夜慕参吓得连忙与凌商分开了些许。
凌商循声看去,只见天仇那袈裟上沾了不知多少泥巴印子。
天仇眼眶红红的,咧着嘴挠着脑袋,“师父,小和尚对不起你,把你的尸体给柳生厌那个不讲理的家伙了……”
不等凌商接话,夜慕参就问道,“那我的尸体呢?你有没有将我沐浴更衣,香薰整整十二个时辰,再在我的棺材里摆上上等珠玉,请布阵大师将我的尸……”
天仇和凌商皆是无语地想要翻白眼。
死个人都要那么多讲究,也只有这奢侈惯了的人才干得出。
天仇这时也看到了二人后的那株墨莲。
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凌商知道他想去摘那墨莲,更清楚他非但摘不下,反而会被墨莲上的寂灭之力所伤。
于是轻咳一声,问道,“那匕首也被柳生厌拿去了么?”
话音刚落,柳生厌也出现在三人面前。
他灵活的手指悠然转弄着那柄漆黑的匕首。
天仇咂了咂嘴,一副言又止之态。
凌商看着柳生厌,了然道,“做个交易吧。”
……
……
天仇和柳生厌离去后,夜慕参不一阵唏嘘。
没想到昔的步少侠,竟然成了今的柳生厌……
的确是有些手段。
凌商只是有些疑惑,夜慕参为什么会答应那样的条件?
更让人不解的是,他为什么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不过凌商也没多想,只是专注地看着血池中的血水。
这血池枯竭,是因为自己么?
如此想着,又将手腕缩进了衣袖。
夜慕参不知何时凑到他旁,弯下腰平视着墨莲。
“你救一个人,我们俩都能出去,这买卖不亏,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