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参握紧了拳。
理智告诉他应该将莫筠带离这里,可他却做不到。
花夭是他的神,是他的帝君。
要他违逆她的心意……他宁愿死。
花夭估摸着,莫筠此次该受够了教训,懒懒将她从泉底捞了上来。
莫筠呛得双眼通红,咳得惊天泣地。
“筠儿姐姐,你讨厌我吗?生我的气吗?恨我吗?”花夭的笑声让人胆寒,“当年五皇子是如何待你相公的,莫丞相没有告诉你吗?你相公非但不讨厌五皇子,不生他的气,不恨他,反而甘之如饴呢……筠儿姐姐,你是不是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把你的性命交给我,任我折磨,任我宰割;我对你这样恶毒,可你也离不开我了,不是吗?”
夜慕参听不清莫筠的呜咽声里又夹了些什么话。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屋中的。
莫丞相究竟向他隐瞒了多少事?又为什么要瞒着他?
想得深了,心头又一阵仓皇。
一日不见花夭,未听她对自己说些什么,寒香符就会侵扰他的思绪。
花夭再恶毒,他也离不开了……
于是收敛心神,沐浴更衣,将自己整饬得一尘不染,到了花夭的禁室前跪着。
屋内亮着灯,窗牖上勾勒出花夭高贵的侧影,夜慕参不敢直视。
良久,花夭终于放下手上的玉如意,唤他进屋。
夜慕参只觉浑身发痛的筋骨都在她一声传唤里得了救赎。
入了禁室,他只匆忙看了花夭一眼便恭敬地垂下眼。
花夭看不透他那过分澄明的眼里究竟暗示了些什么,愤然将血色玉如意朝他掷去。
夜慕参几分惊险地避过,漂亮地转了个圈,在玉如意落地前接住了,恭恭敬敬双手奉还给花夭。
花夭对他的功夫仍不满意,语气凌厉,“今日怎回来得这么晚?”
夜慕参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竹林遇袭,花错于混乱中双目失明,又送他去了醉仙楼的事告知于她。
当然,偶遇某个家伙的事,他只字未提。
花夭神色微变,忽地挥出长袖;夜慕参被一阵馥郁芬芳的掌风劈得连退三步,腑肺俱痛。
夜慕参不问她为何怪罪自己,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主人想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接受。
花夭恨他入骨,却还是无法讨厌起他来。
纤手托着腮帮,对着玉如意端详了半晌,终于再度开口,“你杀过人么?”
夜慕参呼吸顿时窒住,迟疑摇了摇头。
“没有杀过人,可你也害死过不少人吧?”花夭的语气不可谓不咄咄逼人。
夜慕参心绪一沉,点了点头。
“反正都是害人性命,双手沾不沾血也没区别了,不是吗?”花夭的眼里闪着蛊惑人心的光芒。
夜慕参微怔,没有回应。
花夭对他的反应仍然极不满意,厉声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主人。你是主人。”
“什么是主人?”花夭挑眉。
“言听计从,誓死相随。”
“那我让你杀人呢?”
“……”
“嗯?回答我。”花夭柔婉的嗓音愈发狠戾。
“主人让我杀人,我便杀;主人要我的命,我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