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处于古越腹地的小县城有个极缥缈的名字——沧澜。
小县城内当然没有豪迈的沧澜大海,只是过了天姥山,就能看到一道名为沧澜的江流。
远处石壁巍峨,烟云缥缈;亦有林涛阵阵如箫音,瀑布飞流,别有洞天。
景观虽美,路途却也劳顿崎岖。
夜慕参一袭白衣,头上一顶笠帽,背上一只画筒,身型修长笔挺,在这不繁华的城镇显得格外扎眼。
江南之地的梅雨季节,空气里都是潮湿的青草泥土气味,他其实是不大习惯的。
但也说不出为什么,这地方竟给他一种奇异的似曾相识之感。
这一路来,夜慕参几乎没怎么停下休息过,夜里也睡得不踏实。
自己辛苦些倒没什么,只是迎啸对他有些怨气,得好好哄几句才行。
……
……
沧澜江畔冷冷清清,周边寥寥几株青枫,江面被雨水打出一圈圈波纹。
一个小小的身影撑着把与身型不成比例的油纸伞,脚步犹疑地朝长堤尽头走着。
长堤尽头,一位青袍男子负手而立。
他没有撑伞,但他却似能够与这一方天地的气息连通,周身气势幽冷凛冽,那雨水竟有意识一般地避开了他,在他周身斜了方向坠落在地。
天仇来到他身后,皱了皱鼻子,“买把伞只要几枚铜钱就够了,用这种方式避雨,看起来是很酷,但也太浮夸了吧?不像师父他老人家……”
柳生冥回过头幽幽盯着他看,看得天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他看到只有天仇一个人来,眼底一瞬间闪过一道寒芒,“他反悔了?”
天仇真诚地眨眨眼,“师父和我不一样,他说话从来都不会反悔的。”
“那他人呢?”
天仇递上一只紫砂罐,“师父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柳生冥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沉声道,“你带我去见他。”
天仇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师父已经这样了,再看到你要气得吐血……”
“你带我去,我能帮他。”
“你骗别人就算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哩,”天仇朝柳生冥努嘴,“你根本就不是想帮他,你也帮不了他,不然师父这些年就不会……”
“天仇小师父?”天仇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柳生冥和天仇一齐看向那个人。
他看上去二十出头,一身剑客打扮。
前者的眼里露出一丝疑惑,后者似乎有些害怕。
天仇摸了摸自己那引人注目的白色短发,“施主小哥哥,你认识我?”
那人盯着柳生冥,眼里是不逊于他的迷惑。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对天仇道,“天仇小师父,我们一年多之前还切磋过呢,就在出云国济禅寺,你不记得我了?我是……”
天仇听到“济禅寺”三个字时,乌黑天真的双眼瞬间就盈满复杂的情绪。
也不听他说完,身形一动,就以让人咋舌的速度消失在两人面前。
那男子略感尴尬与柳生冥对视一眼,嘴角轻扯,“小师父脾气没变,轻功倒是变得更厉害了……”
柳生冥的视线落到他的剑上,“你手上这柄……是御雪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