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参抱着雪狐离开时,柳生冥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御雪剑就在眼前,他不可能再次让柳生厌轻易就溜走。
只是当那淅淅沥沥的雨水忽然化作漫天的大雪时,二人都感应到了什么,也都无心再恋战。
这样的现象,在常人眼里或许只是有些奇异,不值得深究。
但柳生世家的传人却是再清楚不过。
御雪剑法大成之后,御气化雪,撼一方天地。
柳生厌只是感到疑惑。
御雪剑就在他手里,他可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在不用这柄剑的情况下做到这般的。
柳生冥却是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凌商曾在中原消失了整整五年。
再次出现时,柳生冥已没有资格做他的师父了。
……
……
天仇的琥珀佛珠在落雪的一瞬间断裂,撒了一地。
他感应得到,与自己有关的因果之线,忽然间被什么给扯断了。
他难得地收起了天真烂漫的表情,目光深沉地对着枯坐在沧澜江尽头瀑布下的背影双手合十。
“人心难卜。天意难违。阿弥陀佛。”
一颗颗剔透的佛珠悉数蹦进了江水,转眼就没了踪影。
那身影伸手掬起一捧清泓,苦笑道,“小师祖,我愧对你。”
天仇眨了眨眼,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儿,不禁又是挠了挠头。
“啊呀……跟你又没什么关系,说什么愧不愧对的嘛……”
没说几句,天仇就被柳生冥怒气冲冲地拽到了岸上。
这两位不久前还想在剑道上分出个高下的柳生家传人,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站在了一条线上。
柳生冥喝令天仇带他去见凌商。
柳生厌则是真诚地恳请他,暂且放下过去的成见。
天仇向那瀑布里的身影再拘佛礼,“一百零八颗佛珠,请替小和尚保管好。”
那个身影幽幽叹息了一声,似乎说了句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
……
……
三人往风铃渡赶了不久,雪就停了。
风潇雨晦,行人欲断魂。
柳生冥和柳生厌都以内力抵御这雨水。
天仇的伞丢了,也没有心情去秀自己的功法,于是就那么淋了一路。
到了半山腰,雪狐同样被淋得狼狈不堪,神韵与此刻的天仇倒是七分相似。
它忽然从一丛杜鹃花底下窜了出来,扑到天仇怀里,呜咽着发抖。
天仇抱着雪狐来到凌商身旁,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知是震惊还是悲恸。
说也奇怪,整座丘陵上,只有这片天空没有下雨,也只有这方圆数尺的土地上被一层厚厚的雪覆盖。
在天仇印象里,师父对他其实挺好的。
但归根结底,他毕竟是个淡漠到了极点的人,几乎没有对天仇笑过。
此刻的凌商笑得却是太安详了。
教天仇一时间都忘了天在下雨,都忘了这具身体已经没了生机。
柳生冥是最先注意到夜慕参的人。
夜慕参就在离凌商不到三尺的地方,苍白的脸衬得嘴唇格外红艳。
不远处还有一只像是装了画卷的紫玉长筒。
天仇蹲了下来,拨开雪层,抓起凌商的手腕看了看。
柳生厌看到那白皙手腕上的符纹,顿时感到一阵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