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托斯的码头处,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
黎明时分刚过,天还没有全部亮起,这里已经汇聚了各种讨生活的人。
这个世界因真实而显得格外残忍。
无论年代是战乱或和平,无论信仰着新神或旧神,这世界的所有人都生活得艰难而顽强。
不过琼恩没有多少闲工夫感慨,他亮了一枚金龙币,“我要一搜到布拉佛斯的商船,越快越好。”
与他交谈的中年人脸上有道疤,表情有些阴沉狰狞,他看着琼恩,“维斯特洛的金币?在我们这里不一定值钱……”
琼恩轻嗤,一副公子哥的做派,扬眉道,“虽然如此,但黄金在全世界都能使用,真金白银就足够了,无所谓印着龙、鹿或星星。如果你不肯。从这里去布拉佛斯根本用不到这么多钱,如果你不肯,我就去找一个好说话的船长,让他赚这笔钱就是了。但如果你改变你的态度,我可以考虑多让你赚几枚金龙币。”
事实上,他口袋里已经只剩下这枚金龙币了,或许还有几枚零星的铜板。不过他是断断不会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是了,至于伊利里欧那边,虽然他一定会“乐善好施慷慨资助”,不过琼恩不想日后带着乞丐王子的名声,也做不出前脚给人下毒立威后脚问人借钱的事情来——
太猥琐了。
刀疤脸自己看了看琼恩,虽然风尘仆仆,但穿着得体,用词斯文,估摸着是哪家维斯特洛上的有钱人家少爷出来玩的,想了想,当即有了决定。
他摆出一张笑脸,语气带着几分恭维道,“如果你肯多出钱,那当然没问题,我叫霍克,你可以叫我霍克船长,我们一小时后起帆,船上食物不多,建议你自己买一些备着。”
霍克侃侃而谈,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忽然转而热情的态度有些反常。
琼恩点点头,心中轻轻一笑。
这人怕不是当自己是个有钱无脑的公子哥儿,准备在船上杀人越货。毕竟七大王国与自由贸易城邦的往来虽然一直很密切,可是维斯特洛的九大家族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尊崇地位。
更何况,眼前这个黑发的小卷毛并没有佩戴九大家族的族徽。
“那么,一小时后,我再来这里。”琼恩在霍克拿到金龙币之前,转身离开。
“哎,我不过是想去布拉佛斯找我妹妹罢了,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他有意无意地自言自语着,经过了码头最后一个转角处,甚至还不小心撞到了两个船夫。
琼恩拍了拍长袍,转身离去。
两名船夫见他走远,这才开口,却带着多恩的口音。
“你回去向亲王禀报情况,我负责继续跟着他,下了船以后,布拉佛斯那里自然有接应的眼线。”
“嗯。”
随后,两名船夫打扮的密探一个上了一搜驶向多恩的货船,另一人则上了这艘布拉佛斯的商船。
一小时后,琼恩果然依言上了船,不过除了最便宜的干酪面包之外,并没有带什么食物。反而只带了几个满满当当的水壶,还有一大捆的麻绳和渔网。
霍克有些疑惑地看着琼恩,却见他笑道,“食物而已,无所谓的。不过,我很缺钱,而这些东西,很快会变得非常值钱。”
说完他微微一笑,把金龙币丢给了霍克,便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霍克扯了扯嘴角,心里一阵冷笑。
这年轻人长得倒是不错,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他们船上的食物也比这好多了,琼恩想要赚钱,实在是异想天开了。
“船到布拉佛斯的半路上,最迟明晚就动手,等这小子睡了,就把他丢到狭海里喂鱼。”
“是。”
船只的名字是弯钩号,或许是因为和船长的名字谐音,或许是因为船甲板处有着鱼钩形状的向上弯曲角度,或许它根本不叫这个名字,总之,它出海了。
船只在夜里航行着,驶向了大海。
第一夜,风平浪静。
琼恩付的金子够多,因此有单独的船舱。但他偏偏在公共船舱里和一些带着孩子的妇女男人们聊天。第一夜如此,一直到了天亮才结束,第二夜才有所收敛。
和他聊得最好的是一对带着个八九岁女孩的夫妻。
“哦,你们也是要去布拉佛斯?那里的码头比较好找营生吗?”
“是啊,她肚子里又有了一个,但是潘托斯的码头最近来了一匹年轻人,我一辈子都是靠海吃饭,换不了别的工作了。也就只能去布拉佛斯碰碰运气了,那里机会更多些。虽然陆行也可以,不过地势太险峻了,还是坐船方便些。”
“原来如此,可是,弯钩号的船体比较小,如果碰到了风浪或者触礁不是比较危险吗?”
在海上航行中谈论船只是个禁忌,虽然琼恩很有亲和力,不过话题很快到此为止了。甚至有些人用很仇视的眼光看了琼恩一眼。
琼恩看了看夫妻三人,不再多言。他回到自己的船舱里,没再出来过。
于是,霍克对手下示意动手。
几个人进了房间,却发现琼恩并没有睡。
他慢条斯理吃着面包干酪,自顾自喝了口水,眼睛睨了几个水手和船工,当然也包括他们手里的弯刀,“晚上好,运动前不充点体力比较好。你们说是不是?”
几人面面相觑,颇觉莫名。
琼恩站起了身,语气有些惋惜,“面包泡了海水的话,恐怕会格外咸,也影响口感。不过你们应该是奉命来把我丢到海里的吧?”。
其中一人资历尚且,忍不住开口反问,“你偷听我们对话?”
琼恩微微一笑,“我不用偷听,我就是什么都知道,包括刚刚那对夫妻是要把女儿卖去布拉佛斯当水貂,而不是去找营生。”
船员们看了看琼恩,觉得这小子大概是真的知道什么——他们在海上讨生活已久,这样的夫妻带着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儿去往布拉佛斯,基本都是为了送去做“水貂”,但是这也就是他们长期航海的人知道,否则传开来,小孩子上船之前也会哭闹,耽误开船和航程,琼恩这样的外乡年轻人更是万万不可能知道的。
当然他们只当他有某些途径,并不曾想,他是真的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