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第二个条件是——如果青阳王失败,我们必须放她和孙承恭离开永乐城。”
我觉得这两个条件都不能答应:“若是放他们走,待他们韬光养晦,又会攻打回来!”
“皇兄不必担心,明德郡主向我承诺过,一旦离京,便再也不会回来。”
李玉和坚定的语气中似有几分落寞。
李真淳看向上官凝,似乎是在征求意见,而上官凝却直直地盯着李玉和,神情让人难以捉摸:“那晋欢公主觉得,我们应该答应她吗?”
李玉和当机立断:“这可是打败青阳王的绝佳机会,为何不答应?”
上官凝眯起凤眼,循循善诱:“可明德公主要带走的人,是你的驸马。”
我突然意识到,虽然李玉和总向我抱怨孙承恭的诸多缺点,也在府上养了七八个男宠,但孙承恭毕竟和她做了近十年的夫妻,她真的能这么轻易地放下他吗?孙承恭对于她,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
李玉和目光如炬地望着我们,双肩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毅然决然道:“都说七年之痒,晋欢早就腻烦了他,借此机会也正好可以换个口味,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何不答应?”
说罢,她将一面帛书从袖中取出,将它呈给李真淳,一打开,上面赫然呈现出青阳王出兵的路线。
李真淳欣喜若狂,拿着帛书笑道:“晋欢!你这次可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说,朕统统赏赐给你!”
李玉和低着头,嘴上似乎嗫嚅了两下,却没出声,缓了缓才抬起头露出了如从前那般明媚的笑靥:“那就拜托皇上赏赐晋欢两个绝色男宠,让晋欢好好排遣一番。”
李真淳点头应允:“晋欢喜欢什么样的?朕都依你!”
李玉和眨眨眼:“当然是像白邵华那样的绝世男子啊!只有那样的璧人才配得上本宫嘛!”
明明是君臣融融的景象,我默然看着,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都说孙承恭年少时的心上人,便是李奕欣,如今她回来了,他便要抛开一切无牵无挂地跟她走,好像他至始至终都是李奕欣一个人的。
那李玉和呢?她又得到了什么吗?只是被皇约束缚陪他一起做戏?
倘若真是那样,我倒希望李玉和如自己所言的那样,不曾对孙承恭有一丝一毫的动心,因为如果她对他动过心,此时一定备受煎熬。
李玉和退下后,我们便开始研究那张路线图。
很明显,帛书上的朱色记号标志着青阳王伏兵的位置,而皇城左右的安福门和延喜门,以及宫城的玄武门皆被做上此标记,分明是想来个前后夹击!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预计今晚动手!
李真淳瞧着帛书,感到有几分不对劲:“青阳王把兵力分为三波,每一批有五万八千余人,总计约有十七万人,他是如何在短期招募如此庞大的部队的呢?”
上官凝不答,反问道:“敢问陛下,青阳王来帝京有多久了?”
李真淳板着手指数了数:“四十九日。”
上官凝语重心长道:“长州虽远,但四十九日已足够军队行至凤州啊。”
“什么!?”
我和李真淳皆是一惊。
原来青阳王按兵不动,与我们僵持数月,为的就是调动他在长州的兵马啊!
永乐城南北衙十六卫的府兵,加起来不过二十万人,若是南衙趁机叛变,向青阳王增援兵力,此时北衙最精悍的羽林卫,其统领司马烨又被调离,正面开战,我们不一定是对手啊。
而现在从别的州调兵过来,至少要等上三日,而他们今晚就要动手,根本来不及啊!
我一脸惊慌,却看上官凝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缓缓道:“两方参战人数相差不大,但是我方守城的精兵更多,而青阳王的部队千里迢迢而来,不过是些疲兵罢了,不足为惧。”
她说得有条不紊,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李真淳腾座而起,对殿旁的亲卫道:“事不宜迟,传我口谕,让十二卫即刻加强安福门、延喜门和朱雀门的兵力!北衙四卫务必严守极乐宫!”
上官凝微笑着补充道:“还有通化门、开远门,既然青阳王想让我们腹背受敌,我们就要来一个抽刀断水。”
她说的没错,通化门和开远门,是离安福门和延喜门最近的两个城门,李孛弼的部队一定会主要埋伏在这两个地方。
李真淳也马上会悟过来,重新改了口谕,而后又秘密宣召了北衙的几位将军,仔细部署了一番,他的作战计划十分严密,有条不紊滴水不漏,我在一旁看着几乎插不上嘴。
大家领命后纷纷退下,李真淳突然转身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皇兄,今晚你会留下来陪朕的,对吗?”
我反握住他的手,笑道:“当然。”
李真淳眨了眨眼:“朕之前赠你的拜月宝剑还在吗?”
我笑笑:“微臣一直佩在身边。”
“那朕就放心了!”
李真淳宽慰地笑了,随后又回到座上继续看折书。
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眉眼,我想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离开甘露殿后,我先回到了紫微殿,命人找了一套练武的胡服换上,配上弓箭赶到了校场。
今夜便要和李孛弼一战,在我的记忆里,无论骑术还是剑法,李孛弼都是众皇子中的佼佼者,如果正面迎敌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我有一张底牌,便是手中的这张弓。
少时是父皇亲自教我习武,他要求严苛,我不过八岁就被拉到这广袤无垠的校场上练马,而后便是随将军们学习刀枪剑棒,可惜刀剑我都差强人意,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只有我的射术。在司马烨的指导下,我十二岁的骑射可以说是出神入化,百发百中。
可当上这安陵王后,我就一心替李真淳操办政事,一身武艺也荒废了许久,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没练,射术会不会退步了。
这么想着,我拉满了弓,左眼眯缝着对准了前方草靶的红心,屏息凝神,确定方向后,放开了鹿犴筋做成的弓弦,木箭应声嗖地射出,冲破了校场的劲风,猛地射向了把子。
然而却未中红心。
我见状,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拉满弓,又射出一箭。
还是没中。
我不甘心,从箭筒中抽出第三支箭,正欲架上弓,却听身后有人道:“在下听说安陵王到此练习射术,特来观赏,没成想竟是这种粗劣的射法,真是白跑一趟啊。”